《亦风亦月亦余生》 12.他的童年(二) 免费试读
外面的风雨,已是小了许多,雷声也渐渐隐没。
郭旭阳却并不能回答他什么,她只能安慰他:“也许,……也许她有她的苦衷。”
可是她的苦衷是什么?
“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突然搬走了,干娘只说是因为干爹的工作。”韩叙悠悠开口,说出了自己多年来心中的疑问。
可是郭旭阳仍旧是不知道。
她那个时候还不认识他,她能知道什么呢!
她只觉得在自己悲悯的情感下,又多了一层无力感,无力去触及他的曾经,无力帮助从过去走来的他。
她只能紧紧握住他的手,专注地跟着他的思路,和他共同回忆和追忆他的童年。
虽然,他今天晚上的思路有些杂乱。
他的那些伤痛,在最后的最后,只是结了硬硬的痂子,在岁月的长河中愈合成为一个疤痕,而她能做的,就是抚摸着那个疤痕长吁短叹。
相识恨晚,也许就是这个感觉。
“干娘搬走的时候,正好是我要上高中的前一个暑假。虽然我已经能够独立照顾自己,可她突然间的离去,让我很不适应。”
“我颓废在家,不看书,不学习,也不玩,不看电视,我只想睡觉。在梦里,我总是能梦见她,那些小时候的事情在梦里,很好!”
是很好,在那个暑假,他没日没夜地睡,父亲虽然很担心他,但是无能为力,只能由着他睡。
那些没日没夜的梦把他小时候的经历的剪影连成一个长长的故事。在那个故事里,他已不是他,他是个旁观者,看着他孤独、可怜,也看着他在干娘面前幸福快乐得没心没肺。
其实,那里终究不是他的家,那里没有他的亲生父母,一起玩闹的康馨,也不是他的妹妹。
梦的最后,那个可怜的人呆呆地看着他们离去,无所适从,却不敢哭泣。
他怕他一哭,那些温馨的过往就会一样随着他们离去。或者,那些温馨的后面,有一个狰狞的恐怖事实。
所以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他只是傻傻地相信干娘的话,从不敢质疑,也从不对任何人提起。
今日,也许是因为天气的原因,他竟然很想对她倾诉,想把他曾经的一切都与她分享。
曾经,他是个很可怜的人。
可是,现在他不再是。他不再去依赖任何人,也能生活得很好。可是,他的心底总是藏着些许异样。不知道是因为恩情未还,还是因为曾经离去的原因。
“所以,我高中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的头发那么长,你那么腼腆?”郭旭阳想到了第一次见面,有些歉意,“所以,我认错了你。”
他成功地睡过了一个暑假,不跟外人接触,差点自闭。
“你成功地刺激到了我。”他笑了笑说。
确实是成功刺激到了他。
他第一次见到她,是觉得十分不好意思,但是后面她说借那个东西的时候,才知道她已把他认成了女孩子。
他重新审视自己,白色短袖,牛仔裤,运动鞋……他竟然还穿了带了点粉色的袜子——那是康馨落下的,
早上上学之前,他只是胡乱找了双袜子穿,不想自己穿了女孩子的袜子。
他才知道他已颓废了太久,久得已经难辨雌雄。
但是,其实,郭旭阳并未注意到他的袜子。因为捂了太久,吃吃睡睡的缘故,他白白嫩嫩,当时他又瘦小,前面的刘海在他桃花眼上面投下一段段妩媚的影子,可不是,真的很像女孩子。
只是,从此,他不再沉醉于过去,不再觉得自己可怜,他那专注的注意力一下子就转移到了她身上。
他开始注意她的一举一动,注意她说话做事,注意她认真学习时的背影,只是时间久了,她就住进了他心里。
他惴惴不安,又忧虑担心,期待与她接触,又害怕她会厌恶。于是,他选择了恶作剧。
在恶作剧中,她恼怒后又欢笑,她不会生冷地拒绝。
他喜欢这种方式。
“对不起。”她说,她觉得这样打击一个颓废的男孩子有点过分。
当时她真的不是故意的,但是她会道歉。
不是所有的无意的伤害都可以不用道歉。
“不,我应该说,谢谢你。谢谢你在干娘走后,给了我一个快乐的青春时光。”说完,他就笑了起来,许是觉得当时确实过分了些,又或者是想起了他们曾经的一些片段。
他的笑,让本来压抑的气氛瞬间转折。
那些忧伤像个看不见的气泡一样,啪得一下破灭了。
好像,只是一段莫名的多愁善感。
阴霾终于驱散,她被他的笑感染,也是笑。
只是这才突然觉得自己的肚子隐隐地痛了一下。
也许是着凉啦,也许是近几日有一点水土不服。
她不自觉得皱了眉头。
“怎么啦?”他发现了她的异常,关切地问。
“嘶,有一点肚子疼。”她说。
“不会是……快来了吧?”他问。
她粗略地计算了一下。可是她一想并不在意自己的这个周期,况且她的那个周期根本就不固定。
“大约是,她说……”
他倒了她的茶,倒了杯热水给她。
“那个,你出差带……了吗?”他轻轻地问她。
“哎呀……忘了,忘了。”被他这么一提醒,她才发现她根本就忘了这回事。
他无奈地站起来:“好吧,谁让我是你的男朋友呢?我下去买给你。你喝点热水,泡泡脚就去睡吧。”
他并不懂怎么照顾女孩子,有些笨拙地说。
看着他闪身出去,她这才喝了点他倒给她的热水,去洗手间又用热水烫了烫脚,这才觉得好了一些,直接钻进被子里。
被子里暖暖的,就像他的怀抱。
她的嘴角带着好看的弧度。
今天,是个很美好的夜晚。
可是他却没有那么幸运,找了家小超市进去,准备给女朋友买姨妈巾,可是,他遇到了老孙的老公。
也在买姨妈巾。
不愧是姐妹般的朋友,连这也能赶到一块去。
可是老孙老公一看见他手里拿着的东西,就戏谑地笑着说:“哎吆,不会这么巧。”
当然不是这么巧,他只是买给她备用的。
他黑着一张脸,什么也不说。
老孙老公说:“没什么,慢慢适应。”
也不把他当什么领导,直接等到他付了钱,这才跟着他一起回了酒店。
全程,他黑着一张脸。
老孙老公好像是特意来看他这张黑脸的,跟在他旁边,幸灾乐祸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