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清欢》 第十七章 交易 免费试读
他穿着一身锦绣软服,虽是被特意削减过它的华丽,可是那精致的金丝滚边还是彰显了他不凡的身份。
“快了,我马上就能将这其中的缘由给整理得一清二楚。”她眉间不掩自信。
那人似乎对她的自信不屑一顾,却也没有像之前那般为难他,只是神情间却留有明显的蔑视:“真是口出狂言。”
他虽然脸上留有满满的不屑之意,心里却是有些动容,只是他并不习惯拉下脸去问别人,所以他的语气也就显得有些别扭:“那你倒是说说这些天有什么收获?”
俞清欢胳膊上的疼痛暂时还没有缓解过来,干脆坐在了邻边的圆凳上,她转眼看了一下四周,入眼皆是空茫,又想到某些东西,她的胸口竟不自觉地压抑起来。
她摇了摇头,将脑中的纷扰给甩的一干二净,正色道:“贵妃娘娘并非是宣明侯夫人所害,这点我可以确定,只是,”说到这儿她突然顿了一下,“只是这事情的源头却与她关系密切,这些天我阴差阳错地接触了不少线索,也大抵可以推断出其中的圈圈绕绕。”
她突然抬眸看向那抹修长的身影,那人的神情隐在微弱的灯光后面,显得朦胧而又迷糊,她犹豫了一会儿,考量着自己的话会不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威胁。
眼前的人不过二十左右,举止形态虽留有自负,却并不似凶狠小人之辈,此人穿着谈吐亦不同于常人,想来不是皇亲就是贵胄,身份不明,她实在是不能确定当前的选择会不会给她带来好处。
将来,或许自己需要此人的帮忙。
将来,或许也会因为此人而受到亏损。
可他与沈庭之不一样,对于沈庭之而言,难以看懂的不仅仅是他的身份,还有他的人,还要靠近他,她甚至一度地认为很危险。
挣扎了片刻,俞清欢终于下定了决心,她望着那一双好看的过分的眼睛,继续道:“这件事背后所牵扯的东西,远远比想象中的还要可怖,我现在不敢断言,还需要些证据来证明我的推论。”
男子见她说的含糊,不耐顿时爬上眉梢:“你这么说,莫不是为了框我罢,我就知道你是在自卖自夸。”
俞清欢察觉到他眸子中闪过的凌厉,心想着那人一定以为自己是在耍他了。
她当即又道:“就像你之前说的,一切都是为了出于严谨,我虽对于自己的推论很是自信,可还是用更多实实在在的理由来给予它足够的证明,否则就是对贵妃娘娘的不敬。”
俞清欢话音刚落,那人的神色果真就缓和了不少,只是声音还带着微微的寒意:“我可以给你时间,可你必须给我满意的结果,如若不然,”说到这儿他突然冷哼了一声,“如若不然,你也不用急着去复命了。”
她又被威胁了?
两人就这样做了“交易”,面对那人的桀骜性子,俞清欢深知自己此时非得照着他的意愿做不可了。
俞清欢沉甸甸地回到客栈,细数着自己来尧州的日子,安氏那边也经不起消耗了,现下她心中已有想法,只要将那最后一丝关联给理清楚,真相也就会浮出水面。
她简单地将自己收拾了一番就爬上了床榻,她突然扯了一点棉被盖住了自己的脸,似是想要将这些天的疲惫都给盖的严严实实。
她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的都是一些细碎的时光。
大约已经过了三年了吧。
她记得那也是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一切仿佛都是慵懒的,可是那些慵懒的气息怎么也感染不了她激动的心。
那是她第一次出宫,也是她认识谭姿扬的第一天。
那个时候的他还是个留有稚嫩的小少年,温柔的眉眼,安静的眼神,他穿着一身破旧的布衣,脸上甚至有些脏兮兮的,正孤零零地坐在一家酒肆门旁,她从小过着锦衣玉食的生活,自然对宫外的情形不甚了解,她念他可怜,当即就差人将其带回了宫。
随行的嬷嬷都快吓坏了,用尽了办法来劝说她,可是她却执意要带她走。
他其实还比她大了几个月,可是却像个姐姐一般照顾他,好吃的好玩的都不会忘了他,她还多次因为他和母后产生过芥蒂,甚至于被父王冷落过。
因为在所有人的眼里,他只是个无所依的庶民,是不值得被堂堂的公主倾心对待,是以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接纳他。
他渐渐长大,渐渐出落成一位清雅俊俏的少年,他性子温和卑谦,竟然能够包容自己的傲气,他们日日相伴,情谊深厚。
直到有天,少年修长的手指突然握住了她,眼神比往常来的更温柔,他拉着她来到开满芍药的后花园里,热忱忱地对她表明心意。
那时的阳光也是明媚无边的,她闻着花香,觉得头脑突然昏沉沉的,仿佛做了一场不切实际的梦。
那时候的她是怎么想的呢?
应该是感到紧张的吧,反正她察觉出心中的那一丝隐隐的甜蜜,她甚至觉得当时的自己呼吸急促,神情不安。
后来发生了什么事呢?
后来……好像没有后来了。
因为那段情愫维持的太浅太短,短的她都等不到以后了。
那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少年不一样的模样,区别与以往的温和清雅,他吐出的字眼冷漠而又薄情:“林清欢,是你自己主动将我带回来的,怪不得我。”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张陌生得嘴角,她甚至还感受到了心中的崩塌声,那声音轰隆隆的,将她压的难受至极。
她眼看着他将她身上的碧玉玦拿走,而她却没有一丝反抗的力量,因为她被喂了毒,她也说不出一个字,因为她的嗓子已经哑了。
她眼看着一向乖巧得力的贴身宫女走了进来,神情和谭姿扬如出一辙。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一直信任的两人会以这样的方式来背叛她。
不,不是背叛,而是蓄谋。
那个时候她终于知道,从见到他的第一面开始,自己就已经被下了套。
也是在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他的名字叫谭姿扬,是祁国宣明侯府的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