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乐记》 第十八章 各自行动 免费试读
程宇澈从御史府出来后，没多做耽搁，直接打马回了客栈。果不其然，秦谦并没有出去，只是静静坐在房中，捧着兵书在看。
“秦大人，你这样的可真少见。”看见他，程宇澈稍稍缓了缓心神，大大咧咧地坐下来，笑道：“益城可是江南出了名的繁华地，你就不出去看看，明儿咱们可就要离开了！”
“程大人不也一样？”秦谦放下手中的书卷，望了望外面的天色，也没迂回绕弯，直接问道，“你们兄妹重逢，竟如此快地就折返回来，想必是有什么要事要和我说？”
“哈哈，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程宇澈大笑道：“确实有事想和你商量。你说从皇上得到消息派我们出来，再到我们从京城赶到此地，这武迅如果真的是要卖私盐给北野人，估计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怕是等我们到了平城，还没摸出个头绪，这盐也没了，人也跑了，武迅还是照样做他的盐场大使。我这么琢磨着吧，便觉得不对，想着还是应该先想个办法，拖住武迅才行，起码不能让他那么快就将货给发出去，我们也能多些时日调查，你说是不是？”
“不错，”秦谦点头道：“而且实施起来也不麻烦，到了后，可以以清点仓库存货为名，直接封了所有的盐仓，让他拿不到盐。不过这个方法拖不得太久，毕竟不能因为这个案子乱了整个食盐买卖。”
“那也无妨，”程宇澈思忖着，接口道：“我们先封上几天，之后可陆续开放一些盐仓，并对每日出货量进行严格控制。一来可以保障食盐的供给，另一方面，武迅也没那么容易凑齐盐。”
“可行，”秦谦简单地应道，不再多言，此事就算是一锤定音。
天色渐暗，城中的灯火一盏接一盏地亮了起来，远远看去，像是空中挂满了红色的灯笼，喜气、温暖。崔语星闭上眼睛，闻着略带点水草气息的江风，脑中恍然出现了袅袅的炊烟，呼唤着孩子、相公回家吃饭的妇人，一派人间烟火气息。她唇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心下柔软。
“语星妹妹，你是想到了什么，如此快活？”李清皓随性坐在船头，任凭发丝抚过脸庞，肆意飞扬，“我啊，看见那些灯火便有些嫉妒。”
“哦，为什么呢？”崔语星看着前方宽广的江面，茫茫水色，心中却是豁然开朗，也率性地挨着李清皓，坐在了船板上，“你难道不觉得那些光亮看了很是暖人吗？”
李清皓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有些怅然地问道：“你可知道，我曾经的梦想是什么？”
崔语星看了看他，俏皮一笑，“难道不是醉卧美人膝吗？”
她的话，倒让他想起初见时的情景，也不禁会心一笑，“亏你还记得这么清楚，不过，我最初时的想法却不是这样。”
崔语星看着他若有所失的脸庞，没有做声，只是安静听着。
“我虽出身商贾世家，却不爱经商，只是想着能做个小官，娶个自己中意之人，每日下了衙回到家中，能看到她为我**的灯火，还有温馨的饭菜。府邸也无需太大，有个地种几株兰花，搭个葡萄架乘凉，也是好享受。可惜……”他停下话语，不知想起了什么，满嘴苦涩，“可惜我后来遇到一个与我身份有着云泥之别的女子，事到如今，这些梦想是怎么都无法实现了。”
难怪他会说嫉妒，崔语星叹了口气，劝解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可就算如此，我们还是要学着向前看。”
“放心，我早就看开了，只要她过得好就行。”李清皓朗声一笑，略带了丝无奈，“不过她性子怯弱，什么事都喜欢憋在心里，所以总有些放心不下。”
“我看牵肠挂肚才是真吧，”崔语星叹了声，“到底是哪家小姐，竟让我们风流不羁的李九公子关心成这样。”她偏着头，有意开玩笑缓解缓解氛围，“听起来似乎是你在京认识的，该不会正好是我熟识的吧，怎么感觉很像我某位闺中密友呢。”
“你可不要瞎猜，”李清皓忙不迭地打断她的话，紧张地交待。“人家已经嫁人了，若是从你这传出什么话，损了她的清誉，那我就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你也太小看我了吧，”崔语星有丝不悦地瘪瘪嘴，“我是那么没脑子的人吗？只是，”她忽然神情一变，贼贼地打量着他，“怎么那么巧，我的那位好友也是一年前嫁了人，该不会……”说到此，她的神色一变，有些古怪，该不会真那么巧吧，蓉蓉之前信中提到的人叫什么来着，皓哥，对，也有个皓字，还有李清皓说的那性子也很像，两人的经历也很像，她惊讶地望向李清皓，左看右看，还是忍不住在他手上划了个“蓉”字，“那人可是她？”
李清皓面色大变，“你怎么知道？”他想了想，吃惊地指着崔语星，“难道你就是她说的那位绝世无双的好女子？”
崔语星笑了笑，“难道你就是她所说的那位天上有地上无的才子？”
两人面面相觑，异口同声来了句，“不是吧！”说罢，不禁相视而笑。
笑了半晌，崔语星不禁想起远在京城的萧蓉，神色稍稍黯淡了下来，“她婚事刚订下来的时候，曾经给我来过一封长信，内容不说你也能想到，只是那信纸，真应该拿给你瞧瞧，惨不忍睹到极点，能看得清楚的字没几个，其他的全给眼泪化糊了，几张纸皱得仿佛从水里捞出来再晒干的。”她扫了眼李清皓瞬间沉下的脸色，慢慢解释道：“我和你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你明白，其实她和你一样难过，一样想过要逃离。而如今，也不像你所希望的那样过的很幸福。”若是不曾与他相遇，也许蓉蓉还能欺骗自己，可既然经历过了，又如何忘得了，况且她嫁的还是那样一个人。
“你的话是什么意思，”李清皓变了脸色，着急问道：“你说她过得不幸福，是什么意思？”
“嫁人本就非她所愿，而且她的夫婿也与她一样，在娶她之前，心里也已有了别人。你觉得她能好吗？”崔语星语带悲哀地反问，“你应该多坚持坚持的，她软弱，你就该给她肩膀，她缺少勇气，你就给她勇气，她看不清前路，你就给她指明。简王妃、世子都是很疼她的，若是她真的不愿，就算简王爷发了话，这两人也会帮她顶住，何至于弄成现如今这样。”
崔语星一席话惊醒了李清皓，当时他被简王爷一番奚落，早已失了理智，对她也是不冷不热，却没想过她的处境是有多难为，是自己先泄了气，她又靠什么来坚持，与其说是简王爷逼她嫁了人还不如说是自己，想到此，他不禁大笑起来，眼中带泪，“原来是我搞砸了一切，可笑的是，我每每想起来，竟还会对她心存埋怨，心存不解。到头来，却都是自己的错。”
“你也无需太过责怪自己，”崔语星轻声安慰着，“这种事又怎么会是一个人的错，她的性子我还是很了解的，说得好听是温柔，其实是软弱可欺，简王爷又是个极其强势的人，两人还没对上，输赢便出来了。她都不为自己争取，简王妃和世子也就不好开口了。”
“如今说什么都是迟了，”李清皓低下头，肩膀有些颤抖，“若是事情能重来，不管简王如何说，不管她同不同意，我一定要守住她。”
他沉默了会，突然抬头郑重地交待崔语星，“等你回京后，多帮我去看看她，陪她聊聊天，散散心，她那性子受了委屈又不说，平白自己受气，你帮我多开解开解她。”
“又是一个叮嘱我帮他照顾心上人的，”崔语星无奈地摇摇头，“这世道到底怎么了，就不能让有情人好好在一起吗？”
“难啊！”李清皓也摇摇头，长叹了声。
“小姐，里面都收拾好了，”彩衣从船舱走了出来，轻声禀道：“此地的图纸也已摆在书桌上，你们随时想商讨都行。”
听了她的话，李清皓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尘，也隐去了心中的苦涩，“语星，走吧，还有很多事等着我们去解决了。”
“是啊，”崔语星也站了起来，笑笑，“走吧，总要把眼前的事解决了，才有闲心去想以后的事。”
船舱中，崔语星仔细研究了图纸，问着身边的李清皓，“怎么样，你有什么意见？”
此刻，他的上半身已基本趴在了桌上，眼睛凑到了纸前，疑惑道：“怎么这平城附近有这么多渔村啊？我是不是眼花了。这样一个一个地排除下去，要到何年何月啊？”
“确实很多，”崔语星也很头疼，“江南富庶，这村庄城镇的远多于北方很多郡县。尤其是平城一带，由于盐业的兴盛，更是如此。不过，”她想了想说道：“武迅的船队有一定的规模，若是停在江边，应该很显眼才是。我们不如先不要上岸去查，就这样一路沿江而下，巡视一遍，看能不能发现什么端倪？”
“也好，”李清皓同意道：“我们先一路观察，挑出些重点村落，到时再有的放矢，应该可以加快些进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