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洛尔年代记之日轮低语》 第八章 傲慢(二) 免费试读
不知是得益于伦培尔那句多余的辩解,还是因为罗兰菲尔早就耳通六路,当伦培尔回到马车里的时候,看到了罗兰菲尔冷着一张脸,正在一块一块地掰着面包,喂锁在墙角里的安娜。
“呃,姐,你心情不好么?”伦培尔就算是行伍出身,此时此刻也能看出来罗兰菲尔一副要杀人的眼神,而他这个姐姐,可是真的会杀人的,毕竟前几个月,伊斯卡尼亚国王的三个孩子,就是她亲手剥得皮。那时,伦培尔才知道,把罗兰菲尔从小养到大的北方佛罗萨克斯皇帝,奥托七世是一个打猎好手,而且经常自己处理猎物。
罗兰菲尔朝那女仆招招手,女仆凑了过来,她在纸上随手写了行字:
“没有啊,你下半身那点事跟我又没关系,别自作多情了。”
生气了,绝对生气了。伦培尔心中低语道。
“不是,姐,就是普通问话。”
“普通问话?那我来问?你就在门口等着,等我问完,把人家小姑娘送回你安置那群俘虏的地方?”
伦培尔感受着自己姐姐那冰冷的视线,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拿过一个苹果,削了皮“你问就你问,我对那种战场上下来的男人婆又没有兴趣的。”
沉默,整个马车的空间中,除了安娜的咀嚼声,已经什么也听不见了。罗兰菲尔自从伦培尔把安娜带回来之后,似乎就在有意的以训练狗的方式在训练安娜,最开始安娜还保有着不多的王室尊严。但是被饿了几天,加上鞭子沾盐水之后,马上就像罗兰菲尔从小带到大的狗一样听话。
黄昏很快就来了,老船长的敲门声打破了那沉默,老人探头进来,看到显然是在“冷战”的两人,笑了“陛下您和您姐姐就跟小夫妇似的,还动不动打架呢!”
旁边的女仆倒是倒吸一口凉气,心想“你个糟老头别哪壶不开提哪壶”,但是伦培尔却笑了。
“老人家,今天审那小姑娘,我姐来,我,去外头凉快去。”说着,伦培尔站了起来,走出了马车的门,刚好看到岩人、那女孩还有俘虏看守三个人。
那个奎达的妹妹穿着白色的马裤和皮马靴,上身似乎是男款的白衬衫,下摆塞进了裤子里,齐耳的短黑发显得英气逼人。听说她是进攻结束时被他俘虏的重骑兵中的一个,伦培尔还不信,但是仔细的观察了下她若隐若现的腰背肌肉群,顿时感觉,这个小身板可能真的扛得起一套重骑兵装备。
他站在门口,看着夕阳,马车的隔音做得格外的好,他根本听不见里面在说些什么。伦培尔心想在这待着也是自讨没趣,于是便在营里转了一圈,回到马车门口的时候,刚好看见罗兰菲尔满脸***笑容,旁边是同样笑着的女孩还有岩人和老船长两个翻译。
他凑近了,才听到众人谈话的内容。
“帮我问下妹妹,她常行猎的地方,可有那传说中的犀牛?公主殿下如是说。”
船长向岩人说了叽里呱啦一大堆,岩人又向女孩说了一大堆,女孩说完,船长直接跟罗兰菲尔说道“有,那犀牛肉她不太喜欢吃,倒是角是一顶一的珍贵,常有一人搏犀牛的勇士把犀牛角装在自己的战旗上。”
“真是长见识了,希望有空能和妹妹再叙。公主殿下如是说。”
于是,伦培尔看着俘虏看守毕恭毕敬的带着女孩走向了那俘虏的单独营地。
“你们都聊了点什么?我听还有犀牛肉什么的?”
罗兰菲尔此刻心情似乎也非常好,无心几乎和伦培尔冷战,便写道:“我们聊了聊有关烤肉和打猎的问题。”
伦培尔苦笑“姐姐你别逗我,那女孩到底什么背景,为什么奎达撤军了?”
罗兰菲尔打了个哈欠,随手在纸上写了一行“你自己看吧,我困了,先睡了。”然后便回到马车内,伦培尔也跟着回到马车内,看到自己的姐姐直接把裙子脱掉,往边上的桌子上一甩,然后套上白色的睡裙,就躺在了属于她的那边沙发床上,拉上床帘,睡觉了。
而伦培尔拿起了旁边的一打纸,上面记满了有关奎达和那个女孩的信息:
名字,梅度荷因,奎达的妹妹,当天攻城部队的**。主帅是她的二哥,也就是奎达的二弟。撤军原因是奎达遭到一个红发侍妾的刺杀,死于自己的大帐之中,而他们作为第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部队,她的哥哥作为一位继业者家族的巴沙德,是下一任奎达的有力竞争者,他要尽可能快的回到首都争取首都禁卫军的支持。
伦培尔想起了前段时间听过的,巴沙德竞争奎达的位置的方式是互相搏斗,剩下最后一人为止,不禁明白为什么他要尽早的回到首都了。首先,军功对于奎达的继承一点用都没有,其次,他需要尽早回到首都休息,调整状态。这样才能够保证拿下奎达的位置。而这一撤,就把自己的妹妹送给敌人了。
不过梅度荷因似乎自己也没有回去的意思,因为在那木妥人的意识里,女人被俘就是变成对方那方面的奴隶,回去也会遭人冷眼,甚至可能被杀。
不如在奥洛尔了却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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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罗尼亚的执政会议设立之后,伦培尔和罗兰菲尔马不停蹄地带大军一路奔着弗伦索西亚首都圈,归心似箭般地行进着。
这场战争,六十万人伤亡七万,轻伤员养一养就能康复,重伤员估计要发点金币然后让他们退役了,运气好的可以安排上事务官、事务员这样的公职,受重伤的尉官和校官更是可能直接送到某个地方做宪兵头头或者直接做市长。无论如何,现在整个奥洛尔南方,都掌握在了佩兰王朝手中,而伦培尔则依旧自称执政官。
过了云月,就到了最热的火月,弗伦索西亚军的行军速度也变得慢了下来。路线愈发地靠近河流,湖泊和森林,他们整个火月,都在伊斯卡尼亚行军,到了阳月初,才算进入弗伦索西亚的疆土。而看到铂勒斯的大钟和奥临恩的城堡时,已经是阳月中旬的事情了。
“阁下!我先行一步!为您清出道路!”安东一如既往地长于这种媚上的奇技淫巧,但是他的确有本事,所以人们也都不好说些什么。
伦培尔点点头,他依稀看见了铂勒斯城边缘,似乎出现了白色高大的大理**筑,那建筑仿佛是个拱门,比那特里古奥城墙还有第二道城墙还要高上一些,目测至少有四十五米。
伦培尔大约知道这是谁的手笔了,他放慢马的速度,到了马车边上。此时,罗兰菲尔正坐在马车顶上享受着东方带来的茶叶烹制的冷饮。
“你又乱花钱了?”
罗兰菲尔听到这句话,白了伦培尔一眼,写道“你的入城凯旋式,太寒酸不合适吧。”
伦培尔笑着摇摇头,罗兰菲尔曾经在阿罗尼亚的时候,让马车往国内运过很多批黄金,他大概知道钱都拿去干嘛了。
那巨大的拱门左边,是奥斯洛尔德帝国的皇帝,一千五百年前统一了整个奥洛尔的卡洛斯一世的浮雕。那巨大的浮雕是卡洛斯一世进入整个大陆最中心的那座城市,瑞奇尔德时的形象,他一手拎着宝剑,而另一手拎着五个敌人已经风干了的头颅,身披重甲但是不戴头盔,骑着白马,高举着那五颗脑袋。
而拱门的右边,则是弗伦索西亚出身的老伊德拉,在卡洛斯逝世后的大规模叛乱中,毕其功于一役,包围消灭了所有叛军。上面的形象是他一只手捧着厚重的奥洛尔律法,而另一只手拄着一把战斧。
拱门最顶上,是伦培尔在紫山见过无数次的驾战车的***洛萨,被称为北境人的四大守护神之一。那怒目圆睁的**,驾着披重甲的棕熊拖拽的战车,一手战锤一手盾牌,背上背着标枪和箭篓。而他身边和脚下,则是无数人世间勇敢的战士的大理石小塑像,象征着被佛洛萨征召尘世的勇士。
如此巨大的***据说只有卡洛斯一世才建造过,但是又在大叛乱中毁于战火,佛罗萨克斯的第一任皇帝尼尔斯一世似乎也建造过黄金***,但是也都是传闻。
而自己面前这座,是一座真真正正的,向全人类宣告他功绩的***。
大军看到这座巨大的建筑时,多少有些骚动,但是还是继续行进着。伦培尔心情大好,要知道***的大小,可是衡量一个统帅人生中成就的最大标准。奥洛尔的历史上,能够拥有如此巨大的***的人,除了卡洛斯和尼尔斯,他似乎就是第三位了。
整个南方三国的首席执政官,弗伦索西亚的第一执政官,伊斯卡尼亚的君主,阿罗尼亚执政会议的创建者和主人。如果抛掉那些他天生就带着的奥临恩家族的头衔,那么他的名字将拥有如此光辉的前缀。
他经过了那巨大的拱门。
像是个孩子一样,他抬头望着,依稀看见了拱门上的镀金大字:
“伟大的伦培尔公民万寿无疆!”
而拱门内侧,则是他任内每一场战役的详细过程,就那样事无巨细的刻在了大理石的内侧,字本身似乎还被涂上了银色的涂料,显得格外显眼。
伦培尔,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如果此刻,世上有谁能比他更光荣,那只有天上的奥罗瑞尔了!
而这时,他看见了安东。
这个胖子单膝跪在自己面前,双手捧着一个紫红色的软垫,上面摆着一样他还算熟悉的东西。
整个皇冠,以黄金作为骨架,紫色的天鹅绒填充着整个皇冠的空隙。正中,是一只黄金的鳄鱼背负着一个盾徽,盾徽的左右是骏马和雄狮,而盾徽的上面,则是一只报晓的雄鸡。盾徽,则是红宝石,象牙,蓝宝石所镶嵌出的三色盾徽,那象牙正中央的凹槽里,是黄金的鸢尾花图案。皇冠的骨架上,镶嵌着无数象牙、珍珠还有钻石,而最顶上,则是一个巨大的紫色宝钻。
同样和安东跪在那里的,还有帮罗兰菲尔运送黄金的提比乌,他手中的东西,就逊色不少。一条绶带,一条白色为底,上面是红色和蓝色条纹的丝绸绶带。
“执政官阁下!请您接受南境人民所希望您戴上的皇冠与这国民大会赐予您的最高荣誉,‘第一公民绶带’!”
伦培尔微微笑着,他没回头,所以看不到背后的贝兰将军脸色到底有多难看。这个十八岁的少年人跳下马,走到提比乌面前,拎起了那条绶带。
“我将接受这象征着荣誉与人民的信任的绶带,至于那皇冠,我的头颅尚承受不起它的重量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