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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李振后,李天勤准备去看望一下了尘长老。来到房间门口,见圆通站在那里,满脸焦急的神色。
“你不在屋里照顾大师,站在这里做什么?”李天勤问道。
“嘘!”圆通食指放在嘴边,作了个噤声的手势,“李总镖头正在为师公疗伤,让我在门口守护,不许任何人打扰。”
“爹爹肯出手相助,那了尘长老定然不会有大碍了。”李天勤笑了笑,小声说道。
两人在门口小声交谈间,忽听得房内李洪泽的声音传来:“好了,进来吧!”
两人推门进去,见李洪泽满头大汗,整张脸白得吓人,显然是真气消耗太多。而了尘长老却是面色红润,估计内伤已好了大半。
“阿弥陀佛,多谢李总镖头为师公疗伤!”圆通双手合十,毕恭毕敬地说道。
李洪泽没有答话,他笑着拍了拍圆通的肩膀,离开了房间。
李天勤和圆通一起扶着了尘长老躺下,替他盖上被子。
南宫山南麓,陈沐云呆立在一座坟前,坟前墓碑上写着几个苍劲的大字:爱妻方萍之墓。从日落到如今天色大黑,陈沐云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一尊雕像。他好想墓中人还活着,或者说墓碑上的字是自己所刻也好。只是这种奢求,他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得到了。
天空中开始飘洒细雨,那千丝万缕的雨滴如同陈沐云此刻的思绪,断断续续却绵延不绝。
十三岁那年,陈沐云还是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尽管山庄中大多数人都不喜欢他,但他依然很快乐,因为有个知己乾坤陪着自己,还有个年幼的弟弟成天粘着他。
记得那天也是一个雨天,方萍的到来彻底改变了他的生活。那天细雨如丝,陈沐云正带着乾坤和陈沐风练武,外出办事的姑姑领回来一个小女孩,小女孩扎着两个羊角辫,用水灵灵的大眼睛怯生生的打量着陈沐云,这个小姑娘就是方萍,她的父母死于非命,陈月华收留了她。
如果真的有月老的话,方萍一定是月老送到陈沐云身边的。陈沐云对方萍一见钟情,他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爱护着这个可怜的孤儿。只要是方萍想吃的、想要的,陈沐云想尽办法也会为他弄到;只要有人敢欺负方萍,哪怕是瞪她一眼、吼她两句,陈沐云都会不依不饶地找他拼命。
有一年夏天,方萍做错了事被责罚。陈月华罚她在雨地中跪一个时辰。陈沐云不敢顶撞姑姑,但看到全身湿透的方萍,他的心都碎了。陈沐云找来蓑衣斗笠给方萍挡雨,自己却陪着她跪着,被雨淋了一个时辰。
从那天起,情窦初开的方萍开始对陈沐云芳心暗许,两人度过了两个快乐的春夏秋冬。
两年后,那个流着鼻涕,天天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哥哥身后的陈沐风长大了;那个曾经痛恨方萍抢走了自己哥哥的少年如今也情窦初开,开始意识到方萍的美。
从小到大,山庄众人对陈沐风是有求必应,只要是他喜欢的东西,别人哪怕是吃到嘴里了都要给他吐出来。这样的环境让陈沐风长成了一个很强势的人,只要是自己喜欢的东西,不择手段也要得到。
陈沐风开始介入哥哥和方萍之间的感情,只要是发现哥哥和方萍独处,他总是能找到借口将二人拆散开来。有一次姑姑要出去办事,陈沐风便找陈月华撒娇,要她带上自己,还带上方萍。陈月华要办的事有一定的危险,便拒绝了他。陈沐风又说,既然危险,不如带上哥哥,哥哥武功高强,****也许能帮姑姑一把。
就这样,陈沐云带着无尽的不舍被姑姑带走了。陈沐风也开始了对方萍死缠乱打般的追求。
刚开始,方萍是讨厌而拒绝的。但慢慢的,她开始习惯了陈沐风的甜言蜜语,有时候一天不见他还有些想念。
悲剧从这一刻开始。如果两个女人同时爱上一个男人,还有解决的办法,只要她们愿意一妻一妾;而如果两个男人同时爱上一个女人,那就注定了有人会受伤害。
陈沐云归来后,发现了事情的异样。他和陈沐风大打出手,兄弟俩彻底反目成仇。
看到这一幕,陈月华痛心疾首,她仰天长叹:“老天爷,我们陈家到底做错了什么,让我们一代又一代人为情所困?”
陈月华想了很多办法,包括将方萍送走。但只要方萍走到哪,两兄弟就追到哪,赴汤蹈火,绝不退缩……
天空划过一道闪电,接着一声闷雷响起,打断了陈沐云的思绪。一阵风刮过,几片树叶落到了墓碑之上。
陈沐云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捡走墓碑上的树叶,那动作仿佛是捧着怀中的爱人,替她挑去几根早生的华发。
陈沐云从怀中摸索一阵,掏出一块晶莹的玉佩。他拿在手里反复端详,思绪又飘得很远。
陈沐云曾和陈沐风一起站在方萍的面前,问她爱的到底是谁。只要他选择一个,剩下的一个就自动离开,再也不会纠缠。可方萍秋水般清澈的眼睛里闪着泪光,她也不知道爱的是谁,不知道该怎么抉择。
往后的日子里,三人就这样不清不楚的搅和在一起。方萍送给陈沐云这块玉佩的时候,陈沐云欣喜若狂,以为她最终选择的还是自己,可没过多久,他就见到弟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玉佩。
眼看着两兄弟即将为了个女人手足相残,陈月华痛定思痛,决定从二人之中挑选一人作为武林盟主的继承人,谁选上了就可以迎娶方萍。
陈沐风利用乾坤,使用卑鄙的手段取胜,陈沐云含恨离开山庄,这一走就是二十年。二十年里,陈沐云没有一天不想念方萍,那块玉佩成了他唯一的慰藉。
二十年来,陈沐云勤练武功,梦想着能夺回属于自己的一切。可如今佳人已逝,陈沐云忽然感觉自己这二十年白活了。
陈沐云缓缓站起身来,将玉佩放在墓碑之上,然后迈开大步,眨眼间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山庄里面,众人也在离别。正所谓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越是热闹的盛会,分别时就会越显落寞。
伴随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众人依依惜别,只有了尘长老等寥寥数人,因为特别的原因,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