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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其实是周左澈预料之中的，所以没有太过在意，很自然地笑了一下，放下手。
岂料，齐谦之却在他手中塞了方帕子。他似乎天生体寒，手和常人不同，在炎炎夏日，居然凉得发冰。
周左澈不明所以，挑了挑眉，却听得齐谦之轻吐出一句话：“脏了，擦擦。”
顺着齐谦之嫌恶的目光望去，周左澈发现，齐谦之嫌弃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刚刚被他打趴的中年男子以及那四名侍卫。这才明白齐谦之的意思。
周左澈的眼睛里，很快染了光，轻柔地擦手：“嗯，说得对。早知道，本王就不亲自动手了，脏了本王一身。”
说着，就将帕子收入袖中，试探性地抽出手。这一次，齐谦之居然真的没躲，任他的手搭着他肩膀。
周左澈笑意深深：“我是真想与你交个朋友，有没有兴趣?”
本来，周左澈以为，依着齐谦之的性子，要不，就是高冷地转身走人，要不就是说他无聊。也是出了心思，好玩逗弄罢了。
可齐谦之却点头：“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周左澈笑容灿烂：“什么条件？只要不是想害我母妃兄长，还有朝堂忠臣。好吧！简单些，只要不动摇我大周、危害江山、不违天理。条件你尽管提。”
不知是否错觉，齐谦之好像投了个鄙视与不屑的目光过来：“借我块入宫令牌，明日你下朝就还你。”
“什么?”周左澈皱眉：“你要令牌干嘛？难不成你想入宫?”
“不用你管那么多，借不借?”齐谦之却是表情淡然地看着他：“我要做的事，和你没关系，而且对你和唯明帝来说，只有好处。”
“这个……”周左澈打量着齐谦之神色，态度有些犹豫：“那你告诉我，你想去哪儿总可以吧吧？”
“借不借?”齐谦之却是不理会，只问了这么一句。
“不是，你听我说，借你不是问题，但是有些地方你真的不能去。”周左澈见齐谦之皱眉，忙道：“还有，你就借块令牌就够了?”
齐谦之点头：“我不去后宫那些地方，只在前头。”
“你可以让人跟着我。”见周左澈依旧皱眉，齐谦之补充道。
“这样，倒是可以。”周左澈点头：“我就让他跟着你吧。”
见周左澈点头，暗卫站了出来，朝齐谦之微行礼：“公子。”
然而，齐谦之却没有接周左澈递来的令牌：“现在，不要。”
“嗯?”周左澈奇了：“你不是说要借么？”
“我只要用一会儿，你明早再给。”齐谦之说完这句，就抬腿走人。
临行前，凉凉看了眼地上的人：“明日一早，会在这里等你们。顺便提醒一句，这五个人，尤其是方才开罪你的老东西，建议你押下，或许……明日早朝，用得到。”
周左澈对齐谦之的背影笑道：“好提议，谢谢！”
待齐谦之走后，周左澈才回头若有所思地看向暗卫：“这些人交给你处理，我现在入宫见我皇兄。”
暗卫低头抱拳：“是。”
行宫。周左澈躲过飞至门面的书本，旋身入门，笑道：“让你等会儿怎么了？上次的账，我还没算呢，你倒还好意思恼了。”
周云澈直起身，脸上难得染了三分恼意：“我从下了早朝开始就等着，如今，都快到午膳时分了，半天时间耗在你身上，这叫一会儿?亏你出得了口！怎么?逛都城倒是舒心?”
周左澈无视周云澈的愤怒，径自落座于下首，还不忘恶人先告状：“你瞧瞧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和个怨妇骂街一样，难看死了！仪态！你是天子，注意仪态！才等多久？你也不想想，你后宫那些妃嫔，日日盼夜夜盼。等你等了那么久，也没见你去一趟。现下，体会到那些嫂嫂的不容易了吧？可得多陪陪她们。”
周云澈冷冷投来一眼，周左澈到嘴的话立马改了：“当然，国事为重，国事为重。”
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周左澈邪笑着撑头看向周云澈：“不过，皇兄你还真得感谢我在外边儿晃荡这么久。不然，我可没机会来一次精彩的经历，更会错过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人。若没有我那一会儿晃荡，说不定你还得后悔哭呢。”
“是吗？”周云澈皮笑肉不笑，权当他在胡闹：“行了，没空和你拌嘴，我有要事找你。”
周左澈却摆手：“什么要事都先放一放吧。我想，应该没有什么要事能大得过有了对付齐琼老匹夫的法子吧？”
周云澈皱眉：“法子?”
周左澈笑着起身，靠近周云澈：“我和你说，今日在一家茶馆里……”
小半个时辰过后，周左澈淡笑着喝了口水润口：“怎样？皇兄等我的这半天，可值了，对吧？”
周云澈压下心中波澜，微点头：“还算值。”
周左澈哼道：“是很值，好吗？怎样？臣弟是不是很能干?”
周云澈却是勾唇转了话题：“那齐谦之，确实该查。”
周左澈点头：“他身上疑点太多，我也觉得该查。不过，目前看来，至少，他没想对付我们。”
“你说他向你借进宫令牌?”周云澈沉思：“我怎么觉得……和齐琼有关?”
周左澈起身懒腰：“总归明天就知道了。我看他样子还挺有恃无恐的，所以，他要做的事，应该和我们没什么关系。齐琼府上的人我都押府里呢，明日上朝，我带过去。”
周云澈此刻心情不错，点头：“你看着办就好。出宫后，帮我把苏太傅与柳国公还有李翰林请来，此事，我得和他们三人再议一议。”
“其实要我说，一个聪明绝顶的苏太傅就够了。”周左澈笑着道：“不过，人多点，倒也保险，好！我这就过去。”
周云澈送走周左澈，走向宫殿门口守着的李四：“传朕口谕，今晚，由齐良人侍寝。”
李四大惊，虽是不解，但还是领命照做。走之前，问：“皇上，歇在行宫?”
周云澈听言，眼中却是闪过嫌恶：“不是，在御书房。不用送回去”
李四瞪大眼。除了先皇后知楚，还有现在的安昭仪，皇上何曾让人在御书房歇过?看来，皇上是打算宠丞相大人的女儿了。
这齐露之以后的风头，也不知会不会越了如今的贤妃娘娘去。
念着连日来，苏元夕多施人恩惠，所以在通知齐露之后，李四第一时间，就将消息给了苏元夕。
潇枫阁东偏殿。侍女叹气，将碗推给齐露之：“主子，您就吃些吧。连着有好几天了，您都未好好吃几顿，这样下去，您身子受不住的。”
齐露之美目含泪：“进宫这些天来，我从未见过皇上。如今，有贤妃与静贵人压着，皇上定不会想起我。我堂堂丞相嫡女，却处处不如一个小小太傅家的庶女。如今，她贵为贤妃，我呢？还只是一个小小良人。我真不甘心！”
侍女为着齐露之顺气，宽慰道：“主子，话其实也不是这么说的。贤妃娘娘她是险些丧了命的，皇上体恤，才给个高位。而放眼后宫，除了静贵人，又有谁侍寝过?再者，皇上也只召过她一次，现在为止，就都没让人去请了。皇上近期只是忙于朝政，您位高又貌美，怎么会没有机会?”
齐露之闻言，神情却更为悲郁：“她父亲不过个县令，她却与我同级。有着封号不说，还有安昭仪帮扶，压了我不只一头。你说，我比那静良人，可差了?”
侍女摇头：“怎么会?不论家世美貌，静良人都是远不敌主子的。”
听言，齐露之内心才好受些，接过侍女递来的帕子擦干泪，红着眼眶：“本来以为，我能很快承圣恩，让我齐家愈发强盛。爹对我期望那么大，可如今，眼看着，我却要教他失望了。”
“齐良人。”
忽然门外传来宫人的声音。齐露之收了表情，道：“何事?”
宫女答道：“回齐良人，德妃娘娘请您过去一趟。”
侍女小声道：“都午膳时分了，德妃娘娘怎么会忽然请主子过去?”
齐露之摇头：“不过既然娘娘传唤了，便过去罢。”
定了定神，齐露之对外答道：“知道了，你下去罢。”
“是。”宫人依言退下。
整理好仪容，齐露之带人去了主殿。
“参见德妃娘娘。”入殿后，齐露之行礼道。
德妃淡笑：“不用多礼，起罢。”
“公公，这便是齐良人。”
齐露之这才注意到，一旁的李四。
“齐良人安。”
叫起李四，齐露之疑惑：“这位公公是……”
李四笑道：“回齐良人。奴才是皇上身边的传旨大监。特来传皇上口谕，今晚由良人侍寝，并且，皇上特许良人歇在御书房。还请良人晚间作好准备。”
“恭喜齐良人！”诸位宫女纷纷祝贺。
“真的?”齐露之有些难以置信。
李四点头：“奴才怎么敢和良人开这样的玩笑?是真的。”
“如此，恭喜妹妹了。要知道，除了先皇后与安昭仪，皇上从不让人留宿御书房。妹妹能有如此殊荣，看来，皇上对妹妹是真的上心。”秦安然笑着拉过齐露之的手，而齐露之的眼中，是掩盖不住的喜色。
秦安然打赏了李四等人后，对齐露之笑道：“侍寝是大事，妹妹还是早些作准备吧。”
齐露之点头行礼：“谢娘娘体恤，我这就回了。”
秦安然在目送齐露之离开后，笑容顿收，看向阿兰：“看茶。”
秦安然席地跪坐，然而，才喝了一口，便忽然发作，将茶盏怒摔在地：“真是岂有此理！”
“娘娘息怒！”由阿兰带头，都惊惶着下跪。
秦安然冷笑：“留宿御书房?何等的荣耀！先是一个柳如絮，又来了李惠，之后是苏元夕，现在，是她齐露之。一桩桩、一件件，就是没有本宫！本宫才是陪着皇上最久，也是最有资格陪着他的，谁，也别想越了本宫去！”
兰亭阁。苏元夕笑着送李四出门：“多谢公公告知。”
李四摇头：“娘娘待人好，奴才看在眼里，也没什么好回报娘娘的。能帮娘娘一点，奴才就会尽力。”
“多谢。”苏元夕笑着递给李四赏钱，李四却笑着拒绝。
“娘娘客气，奴才就是觉得娘娘福泽无上，这些都是出于自愿的，娘娘不必如此。”
不是来要赏钱?苏元夕这倒是有些诧异。
“公公能如此待本宫，本宫一定记着。”
李四笑着摇头，临行前，还不忘提醒苏元夕：“娘娘，齐良人您不用放在心上的，良人她毕竟是丞相之女，皇上定是要拉拢的。可是皇上却从来没有像对您一样对过谁，就是先皇后，也是没有的。所以娘娘，万不可吃心。”
“多谢公公提点。”苏元夕有些哭笑不得，这大监居然还在安慰她。
待人离开，苏元夕才笑着摇头回去吃晚膳：“我与这位公公没什么交情，他怎么待我这般热心?”
“主子，您不知道?”秋风有些诧异。
“知道什么?”苏元夕有些疑惑。
“您忘了?前几日，您不是去尚衣司选布匹的时候，帮了一位被陆答应刁难的宫女么？那宫女，是这位传旨大监李四的妹妹。想必，是念了恩，来报答娘娘的。”
“居然还有这样的关系?”苏元夕这才了然，失笑：“我不过就是顺手帮的。”
“啊？我还以为您知道才帮的。”秋月睁大眼：“不过主子您待人本来就好，总是有人看在眼里的。”
秋风点头：“这李四公公，跟了皇上多年，能得他相待，倒是件好事。”
“我又没说非得要人回报。”苏元夕摇头，忽然，喝着的汤直接一口呛在地上。二人见状，忙给她拍着背。
片刻后，苏元夕红着脸止住二人动作，笑得开怀：“李四?他叫李四?难不成，皇上身边另一个大监还叫张三了?”
苏元夕随口说说，岂止，秋月却一脸惊讶：“主子，您怎么知道?您不是不爱打听这些事么?”
“噗！”才刚入口的汤，苏元夕差点尽数喷掉，放下东西，兀自笑了好一会儿：“张三?李四?张三李四！哈哈哈！”
秋风秋月看着笑得眼泪都隐隐出来的苏元夕，不明所以。
“主子，您笑什么？”
见秋月问，苏元夕这才收敛，有气无力地摆手：“没什么。我随口猜的。就是觉得……给他们起这名字的人，特别的……呃，有文采！”说完，又笑了起来：“当然，皇上能将他们找来凑一处，也是相当有眼光的！”
秋风感叹：“主子不愧是老爷的女儿，好生聪慧，这也能猜中。听说，名字是皇上起的呢。”
“谁起的?皇上?”苏元夕听完，瞪大了眼。忽地，居然狂笑起来：“皇上?哈哈哈哈哈！竟是皇上赐的名！张三李四，这名字，相当的好！好名字！不愧是皇上！太有周国风范了！哈哈哈哈！张三李四?皇上优秀，太优秀了！诶呦我的天~噗哈哈！”
“主子您笑什么？”见苏元夕笑得开怀，二人一头雾水：“张三李四，不挺好的吗？”
“嗯~好！”许是苏元夕的笑容有感染力，秋风秋月居然也跟着笑了。
“不过，皇上倒真的很优秀。”秋风感慨。
“噗！嗯~优秀！简直太优秀了！”苏元夕听言，笑得更欢了。
“主子，别笑了！”秋月有些无奈。
“哈哈！不行！太好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