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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头一跳,又不敢实话实说,怕传进罗衣耳中,再次将她得罪,越发性命不保,想着稳妥一点的话还是先瞒过这头,然后尽快跟着云华母女赶回瑶山去,从此一心一意守在娘亲身边,再不出山。
可说谎实在不是她的强项,与其再被揭穿激怒蓝暮遥,不若什么也不说,所以她只是把头埋到胸口,没有回应。
见她这副模样,蓝暮遥极是好脾气地摆摆手:“罢了罢了,走吧!”
去哪?
冬离抬起头,疑惑地看着蓝暮遥。
蓝暮遥瞥了一眼她的小腹,以一副同样的疑惑表情反问:“你不是饿了么?云华总不至于让你一直饿着肚子吧?”
这是要带她去山母那里吗?
眼下正式宴会早散了,她去投奔云华母女三人真是再好不过了!
冬离面上一喜,顿时觉得这个霄海宫宫主似乎也格外随和呢,完全没有因为她未曾救活七妜花而动怒。
她心情一敞亮,全身不由放松下来,跟在蓝暮遥的身后拾阶而上,尽量忽略周围时不时扫来的艳羡目光。
想到蓝暮遥救了她一命,忍不住就狗腿地巴结起来:“蓝宫主,改日您若是到瑶山,小仙一定准备一堆七妜花,让您带回霄海宫去,虽然活不久,但个把时辰是没有问题的!”
听了她这话,蓝暮遥没有停步,而是微微扭过头来,觑了她一眼,又重新回过头去。
冬离本以为他这是默认了的意思,不想过了半晌他竟回她一句:“天生体障不是你的错,但是记性不好却是你的错了!”
“啊?”
因为间隔久了点,冬离一时没反应过来,“啊”过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明白蓝暮遥的话中之意。
之前在枕霞林时,他同罗衣的对话,分明已是表明过他本不是怜花爱花之人,又岂会真心稀罕七妜花呢,不过为了一个赌约!
而她竟说要送他七妜花,还是一堆!
冬离脸热不已,干脆闭嘴不再说话,老老实实地爬台阶。
爬着爬着,忽觉有几道视线一直跟着她,为防意外,冬离循着看去,发现迎面走来的几个仙娥正是之前同她一道侍候在潇阳殿的,此时个个脸带惊愕。
冬离低叹一声,莫说她们,便是她自己也觉得这一日过得有些奇异,先是莫凌,再又是蓝暮遥,一下子招惹了两个救命恩人,双双地位高崇,且还俊冠天下,招来嫉羡也是情理之中。
她扫了一眼那几个仙娥,她们只看到她“幸运”的一面,却不知她同时也与帝姬罗衣结下了不解的梁子!
一想到这个,她就止不住得体内生寒,心下不由懊恼,都怪那小泥鳅,也不知那家伙跑哪里去了,若非为了找他,她也不至误闯枕霞林,撞了罗衣和莫凌的好事,肚子填饱了,她本能地就忘记自己原是为了寻找野果子才走进那片树林的!
忽然,耳际传来一声轻哼,她慌忙抬头,只见一袭蓝衫正高高地挺立台阶之上,此时正偏着头朝她看来。
冬离先是被他这翩翩风度看得呆了一呆,尔后飞速垂下颈子默默地大踏步爬上去。
蓝暮遥扫一了眼四周,发现他这副架势确实有些招惹眼目,便对冬离指了指前面一道月洞门,道:“进门后往东走,潇芳殿,云氏母女三人就在里面!”
说完,转身即以一贯优雅的步覆拐进另一条小道上去。
冬离得了指示,不敢多做耽搁,毕竟罗衣和琳玥没有理由对她就此罢手的,因此,她须得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
一路小跑来到潇芳殿前,才要踏进门槛,想起她还没有找着小泥鳅呢,可一想到罗衣和琳玥,只得狠狠心,抬脚跨进了高高的门槛。
她一只脚刚跨进,就被殿内耀眼的华光给震住了,同时就有数道晶亮的目光唰唰唰整齐划一地朝她射来,害她险些膝头一软。
蓝暮遥说云氏母女三人在这里,却没说其他的大仙家们也在这里啊!
仅稍一抬眼,就能看到殿央坐着的全是白日在潇阳殿内坐的那帮人,只不过换了个地方,只不过没了天帝天后,只不过少了舞姬歌伶。
坐于东首的仍是那一袭流光溢彩的白裳,冬离心跳一滞,正要缩回脚去,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冬离——你进来!”
唤她的正是瑶山神母云华,冬离闻及,惟有低眉敛目地进殿。
云琴和云琤一左一右地分坐于云华身后,待冬离走近,二人示意她坐到她们的身后去。
云琴声线轻柔:“母后刚刚还问你跑哪去了!”
冬离脸上一热,嗫嚅道:“我就想出去透透气,不想迷路了!”
云琤轻笑:“也难怪,你第一次来这里!潇山虽没有支脉,但这里地形复杂,迷路再正常不过。既如此,你就待在这潇芳殿里,不要乱走了,明日一早随我们回瑶山!”
这样当然最好,冬离轻笑着点点头。
三人微一寒暄,便不再说话,冬离看着案上一堆吃食,食欲大起,毫不客气地埋头吃了起来。
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将她从盘子里拽了出来,循声瞅去,发现果真是罗衣,此时她正掩口轻笑,雲霓般的广袖下露出半截粉面,好不娇娆。
冬离一下子跑了食欲,魂不守舍地就转了视线,看向坐于罗衣斜对过的莫凌。
之前虽两次相遇,却未能有幸一睹他的尊容。
这一回因坐的角度正好,可以得窥他的全貌,尽管已有预期,但她打量之后,还是呆了一呆。
如此方明白,早上在潇阳殿时那些仙娥的反应却是怪不得她们了,实在这张脸生得太过惊俊,等闲之辈怕是很难持之淡定啊。
她之前还对她们的行为嗤之以鼻,这会儿自己却也忘了“矜持”和“适可而止”,连眼睛都忘记眨动,直到莫凌感受到她的目光,稍稍地偏过头来,两道有如无数甘露凝聚而成的视线扫进她的眼窝时,她才仓皇地颔起下巴,垂头于盘中。
“嘘,莫凌看过来了,他是在看你吗?”
云琴似是看到莫凌的动静,语带激奋地提醒身侧的云琤。
云琤红着脸摇摇头:“他好像是在看你吧!”
一直默不作声的云华轻咳一声:“我怎么觉得他是在看为娘呢!”
闻此,姐妹俩双双扑哧笑出声,云华亦是摇头生笑。
听到前面的笑声,冬离胸口为之一松,料她自己分明是自作多情了,莫凌帝君的那一眼一定是瞟向前头三位美人的,跟她何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