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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十二点被东京的地下飚车族称为辛德瑞拉时间,固定岗哨的交通巡警到这时候基本都下班了,爆改的车子开上都心环状线也不太会被抓,他们可以放心大胆地上路飞驰。整个东京都地区,就属从成田机场到羽田机场那条沿着东京湾的路段风景最好,给人留下的印象也最深,所以这些人就将首都高的飚车活动冠以“湾岸午夜”之名,以至于后来还发展成了漫画和电动游戏。
“上C1首都高玩玩吧,我也不欺负你们。”林田海常以前是常在西海岸跑的,攻直线的功力远比这些开日系车的要强,而湾岸的那条路都以大直线为主,他开的这台爆改335i马力高达420匹,跑直线纯粹是欺负斯巴鲁。
“C9段,输一秒一万圆。”为了表现自己的气势不弱于人,斯巴鲁Sti的车主高木嵩雄提出了要在C9高速上比试,这是个较为折中的路段,既有大直线也有连续弯道,而且车速再快也拉不上两百,不太容易出大事故。
自从2004年那起GTR R33的惨烈事故之后,东京都警视厅开始严打飚车活动,把在湾岸线跑的地下车手抓了个干净,林田海不想开学前去蹲号子便答应了下来。C1线的由于道路复杂超速不严重,很难达到超速百分之百的标准,管理的一直不太严格,而C9线上有一段跟C1线重合,就是他们今晚要跑的路。
“今晚夕流段被设置了流动岗,在那边减速就行。”这种活动背后,无一例外都是有人罩着的,很多改装车厂老板在背地里和交通部门的警官称兄道弟,获得每天夜里的临时超速检查岗轻而易举,“一秒一万圆,终点的公证员会掐表的。”
林田海当然知道飚车害人害己,然而他翻阅弟弟的日记后,发现有很多弟弟想做而没有做成的遗憾,被他整理成了一份遗愿清单,其中反复提及的就是飚车。如果不是心里有渴望,林田岳也不会花大价钱改装自己的座驾了,他今天破例重新开上地下赛道,就是为了实现弟弟的遗愿,感性压倒了理性。
弹射起步,直线狂飙……林田海踩下油门的时候感觉曾经的他又回来了,同时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满足感,似乎弟弟林田岳也在这一刻灵魂附体了一般。若非如此,实在解释不了他第一次开这车就特别顺畅的诡异情况,他就好像已经开了这车好几年似得,压根没有半点生疏的感觉。
这台改装过后的宝马335i马力很足,在直线上跑得非常有劲儿,但随之而来的是难以忽视的推头感,只要一进弯就能清晰地感受到。但这并没有影响林田海的驾驶体验,反而让他肾上腺素狂飙,就像在驯服一头狂野的骏马一般,“来吧,午夜!让我们一起消灭这群乌合之众。”
对手的斯巴鲁Sti是老款车型了,虽然曾经在公路赛道上辉煌无比,却已经没有多少潜力可挖,而且由于车主没钱的关系根本不是完全体,半程都没到就被甩开好长一段距离,如果不是因为读秒给钱,高木嵩雄都想放弃了。
林田海到达之后十多秒,后车才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于是光这一场他就赢了20万日元。钱还是小事,这边的高手之间竞赛顶多也就差个两三秒,很少有像他这样以巨大优势获胜的,这下不光女人看着他发花痴,连男人们都露出热切的表情,这个世界里只要足够快,其他都不是不是额问题。
“你赢了。”二十万日元不是笔小数目,很多飙车族在车厂里工作一个月也不一定能拿到这么多钱,可是愿赌服输,高木嵩雄还是忍痛拿出了钞票,女朋友在旁边试图说些什么,却被他拦下了。
林田海作为赢家心情很好,并没有接受这笔钱而是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这笔钱我就不要了,给这里的每个人买杯热咖啡吧,罐装的就好。”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劝对方以后不要再玩车了,可想到自己根本没立场说那样的话,最后只得摇了摇头。
罐装的乔治亚才100日元一听,给这里所有人都买一杯也才三四千而已,高木嵩雄闻言送了一口气,至少这个月不用吃糠咽菜了。
为什么很多事情明明知道不能去做,可人们偏偏会乐此不疲呢?林田海曾无数次地想过这个问题,最后他自己也得不出明确的答案,只能感慨一声“只要是人,就都是堕落的,连圣人也不能例外。”
打开驾驶位右侧的储物格,从里面掏出一个小本子,林田海珍而重之地在“地下飙车”一行字上画了横线,“这样就只剩下两个了。”
路边在罗森买了个鸡块和几串关东煮当作夜宵,吃饱喝足后回到公寓已经是夜里两点左右了,进入电梯的时候林田海看着里面忽然惊叫出声:“阿岳?”回过神来他才发现是自己映在不锈钢镜面上的影子。
他们兄弟俩确实很像,连林田海自己也这么觉得,可能是时差的关系,又或者心里有事儿,洗漱之后的躺在床上的他始终无法安眠,于是再次打开弟弟的日记看了起来,到了天光大亮才忍不住沉沉睡去。
第二天就是林田岳的头七,也就是回魂夜,林田海强撑着困意到车站搭上了前往京都的新干线,做到椅子上之后便又睡去了。按照轻小说的路数,这时候旁边应该坐个漂亮的年轻女性,然后两再发展出一出微妙的故事来,然而现实却是他旁边坐了个拎着行礼的大叔,一坐下就打开了报纸,盯着赛马的板块从不移开眼睛。
下车之后的林田海迷迷糊糊的,不过很快就在站外看到了接他的车子,等石田家的秘书打开车门后他才弯腰坐进去,“我到的晚了么?”
“过来吊唁的宾客们要等下午才会到,您并没有迟。”秘书小心翼翼地说道。
“我以前在尼本的电影里看过很多次葬礼,本以为自己第一次亲身感受会是在阿岳外公的葬礼上,没想到阿岳走在了最前面。”林田海忽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