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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醒之后,卫紫灵马不停蹄去赎玉佩,结果当铺老板看见她一脸的惊吓,扑通一声给她跪下了。卫紫灵当即便是心里一寒,她知道出事了。
“少夫人,昨天账房清算月账,小儿子顽劣,偷了您的玉佩去玩,我发现时为时已晚,已然被他摔碎了。”掌柜一个七尺男儿竟然吓得涕泪涟涟,“在下知道,那玉佩贵重,我一定想方设法赔您,但求季家不要怪罪。”
卫紫灵缓缓坐到了椅子上,她愣了许久,终于叹了口气:“起来吧,那是我的私人物件,和季家无关。我也不要你倾家荡产,你把碎了的玉佩还给我,然后按契约赔给我就可以了。”
用卷帕捧着碎成三段的玉佩走出当铺,卫紫灵第一次怀揣银票,也高兴不起来。她明明可以当成季秉尘是随便说说逗她玩的,可不知怎的,她就是当真了。她觉得,这不是偶然,也不是什么好的兆头。
万一,卫紫灵和季秉尘真的是命中注定呢?也许她不借用这个身体,真正的卫紫灵,能和季秉尘成就一段佳话也说不定?
“你在想什么?”就在她立于街市之上,第一次有了犹豫时,呆着斗笠,覆着面纱的徐臣风突然出现在她背后,惊得她险些叫出来。
“你……”她在认清是谁之后,长舒一口气,万一是季秉尘,那还了得,“你怎么这副打扮?”
“我怎样还用不着你管。这里人多眼杂,到镇子南边的树林见我。”
徐臣风说完就从她身边走过了,她只得慢慢在后面跟着。镇子南边有片阴森森的树林,平日很少人来。所幸徐臣风没有走进去,而是停在了最外面的一棵树旁。
“有什么事,还非要你来见我,”卫紫灵满心想的还是玉佩的事,“你反悔了?”
徐臣风摘下斗笠,随手一丢:“这话该我问你。刚看你那么踟蹰,该不会对季秉尘动了心吧?”
“对他?”卫紫灵歪头,瞪大了眼睛,“就算动心,也该是对你吧。”
徐臣风不动声色,可是眼神却更暗了。他慢慢走到卫紫灵跟前,用手掐起了她的下巴,厉声说:“这样的话,别再说第二次。”
“你这个人真奇怪,被人喜欢,还不乐意。”即使是被禁锢着,卫紫灵也丝毫没有惧色,她坦然地望着徐臣风琥珀色的瞳孔,那里面的自己,脸上的表情脆弱又冷酷。
不知为何,徐臣风很恨她这幅决绝的表情,一定要毁掉她这样的表情,让她变得顺从。这样想着,徐臣风突然低头吻了下去。
卫紫灵猛地睁大了眼睛,她下意识推了一把,却被禁锢得更死。最要命的是,这吻从冰冷辗转到火热,她的意志在节节败退。
想回吻他,是不是已经在回吻他了……卫紫灵微微将眼睛睁开一条缝,即使是情浓时,徐臣风仍旧容颜冰冷。多想让他暖起来,想打破他心里的秘密。
可是不行,不是时候,现在这个时候沉沦了,她会落得满盘皆输。卫紫灵振作精神,狠狠咬了徐臣风的下唇。
徐臣风终于放开她,伸手抹了一把唇上的血,他苍白的脸,配上血色的唇色,平添了一份诡谲。“呵,从前的卫紫灵可不会这样的。”徐臣风诧异地笑了。
卫紫灵扬了扬眉毛:“你应该也不会对从前的卫紫灵这样吧。”
“你究竟是谁?”
“我愿意说,你真的信吗?”
“我自小见过的事,哪件不是人们不敢信的。”徐臣风朝卫紫灵伸出手,“你过来,我不再碰你。”
卫紫灵绕开他的手,倚在几步外的另一棵树干上,仰头望着头顶那片似乎比自己那个年代更蓝一些的天:“我来自一个距离这里几百年后的年代,那里的一切是你想不到的。这些,统统都不复存在。我不知道该怎样和你形容,你是不会懂的。那里或许比现在更好一些,但又好像,没有现在好。可是有一点,那时的人们可以大大方方和喜欢的人走在大街上,女子也有选择的权利,她们也可以主动追求心爱的人。即便是在街上卿卿我我,也不会招到太多的非议。那时的男人不能再三妻四妾,只能认定一个人相守。”
“那,你在原来的地方,可还有亲人?”一直听她说完,徐臣风才开口。
这事情若不是摊在自己身上,卫紫灵是不会信的,没想到徐臣风毫不怀疑:“你信我?”
“我说了,你肯说,我便信。”
“亲人,已经没有了。”回想起从前,竟恍如隔世,会不会真的已经是隔世了呢,“我本就是孤儿,被养父母收留,十六岁那年,出了意外,养父母共赴黄泉,只留我一人。所以,我已经没有什么归途,我要作为卫紫灵活下去。”
“既然你要作为卫紫灵活下去,那么,如你所说,你就是卫家二小姐。”绕了一圈,终于回归正题,“你若逃婚,如何能保卫家周全。”
卫紫灵站直了身子,定定望着徐臣风,脸上的表情,像是已经有了赴死的决心:“我想好了,我要你帮我,演场戏。”
“什么戏?”
“杀了我。”
徐臣风眉头微蹙,拳头在身侧不自觉握紧了。他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我说,”卫紫灵走到他跟前,抓住他的袖口,“我要你杀了我。”
一些画面飞快在徐臣风眼前掠过,他难得才平复心绪,不再日日被噩梦所困,卫紫灵一句话,又引他忆起旧事。他突然震怒,卡着卫紫灵的脖子,将她狠狠按到树上。卫紫灵吃痛,却忍住没有吭声,仍旧用一样的语调继续说:“我不是要你真的杀了我,但我要帮我演这场戏,只要季家和卫家都认定我已死,便不会再追查我的下落。这样季家也不会再苛责我家。”
“你想的倒是缜密,”徐臣风真的恨不得掐死她,可是虎口却始终离她颈上有分毫距离,仅仅的手掌用力,“但一旦我帮了你,季家卫家都会追杀我,我永世也洗不清杀人凶手这一罪名。”
卫紫灵勾了勾嘴角,突然抬手按住他的手腕,掐在自己的脖子上,瞬间就感觉到喉咙一阵窒息。徐臣风惊了一下,松开了她。“你也不是第一次做恶人了。不然,你和我说,当日你与我独自外出,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的死,难道和你没有半点关系吗?”
“哈哈哈哈哈!”徐臣风仰天大笑,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我就再帮你这一次,不过,若是出了什么意外,可不要怪我。”
卫紫灵点点头:“成交。我知道,就算我变了鬼,也还是打不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