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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下已是日薄西山,明月将升,距离诗中所云日月初见时已经没多久了,他就没把此事放在心上。
很快,落日西沉,皓月东升,天地之间亦明亦暗,易亦眼前奇景突现:一道皎洁月光和一道灿烂日光分别自东、西而来,打在天开碑上,天开碑发出一道光芒,投在了碑后的山壁上,一幅仙人光影在山壁上出现,不断变动,像是演示着一套剑法,一招一式玄奥之极。易亦看了一眼就觉得头晕脑胀,连忙移开视线。
此外,天开碑后大约五步开外的地面上,也多了一块光影,形状和皮纸一模一样,他连忙跑过去将皮纸与光影重合。
一阵天旋地转后,易亦发现自己来到了一间石室当中,面前的石壁上刻着一段字。
“余途经此地,遇仙人舞剑奇观,心有所感,于此室静坐七日,得悟剑法六式,自名曰:天开六式。为报碑石赠剑之恩,余将配戒及令牌留于此室,并将入室之匙赠予村人,待有缘人启之。得吾令牌且修为达不动境者,可前来寻吾,余定将天开六式倾囊相授。诗中所云天人墓乃戏言,勿怪勿怪。——客霞”
除此之外,便只有一个蒲团、一方石案,石案上有一处凹陷,刚好可以放置皮纸,想来便是出去的机关了。
易亦见此情形不免有些沮丧,这间石室里原本放着的戒指和令牌早已经落入了他的手里,这一趟算是白跑了。
“不对,这种奇遇,不就是让寻常少年得知解丹毒之法的大好良机吗?”他计上心来,喜上眉梢。
找了石室内一片空白的墙壁,易亦召出执我剑,将解丹毒之法刻了上去,然后连夜下了山,回到刘家小院,又将解丹毒之法手抄了一份。
“明日将此法交给刘老,就说是从二指山上的石室中所获。”抄完之后,易亦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
“你写的是什么?”一阵清亮的女声在他耳旁响起。
他慢慢地转过头,一柄剑抵在了他的喉咙上,一名黑衣人一步步将他逼到了墙角,不过剑并没有出鞘。
看着黑衣人的身形,易亦感到有些熟悉,尤其是眼角那颗朱红色的痣。
“近日清河村一带的失踪案件你可知晓?”
易亦点了点头。
“你可知方大壮的去向?”
易亦迟疑片刻摇了摇头。
“噌”的一声,抵在他喉咙上的长剑出鞘了三寸,寒气逼人。
“那你为何要替方大壮给小翠写信?”
他想起面前这个女子是谁了,正是今早从孙家出来捡到了信的那人。她看过了给小翠的信和自己抄写的解丹毒之法,只消对比一番字迹很容易就知道信是谁写的,易亦并不打算抵赖。
“他昨日清晨委托我代笔给小翠写信一封,然后便不知去向。”他自然不可能说他杀掉了方大壮。
“你们在何地相见?”
“半山村。”
“半山村前几日遭屠已沦为一片废墟,为何要去那里?”
“我去收拾乡亲们的遗物。”
“你便是那幸存之人?”
易亦点点头,女子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
最终,女子收回剑,取下了面巾,递出一个令牌,开口道,“在下乃大理寺玄字卫,为调查失踪案来到此地,此前怀疑你与方大壮有所勾结,多有冒犯,见谅。”
易亦长舒了一口气,问道:“与方大壮勾结是什么意思?”
“就目前已发现的线索来看,方大壮的嫌疑极大,我正打算提审其人,却得知他已经失踪近两日,一路追查之下找到了你。”
“请大人明鉴。”
“今夜烦请与我同去一趟半山村搜集线索。”
易亦推辞道:“明日我将同刘老一起前往南蛮治疗瘟疫,此事关重大,今夜不便与大人同行,请海涵。”
“无妨,明日我也将与刘医师同行,我此行的主要目的是护卫刘医师的南蛮之行,调查案件倒是其次。”
听到这个回答,易亦大惊,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其中的关联。
“如果此前的推测没错的话,南蛮瘟疫乃是燕国故意为之,为打造蛊尸军队以抗衡齐国,而刘老前去乃是为了治疗瘟疫,燕国不派人截杀便谢天谢地了,怎么会派人来援护呢?”
“除非她便是燕国派来的暗杀者。”他偷偷打量着取下了面巾的女子,面容精致、英气十足、目光坚定,既无邪念也无杀意。
“看着不像啊?难道是……”
女子看易亦一直不说话,有些不耐烦了,直接拉着易亦出了小院,骑上了一匹浑身赤红的骏马,向着半山村的方向而去。
马匹的速度极快,易亦坐在女子的身后,随着道路的颠簸身体左摇右摆,感觉随时可能掉下去。
“抱住我!”女子回头喊道。
易亦伸手抱住了女子纤细的腰肢,却没有想象中的柔软,入手是一片冰凉而坚硬的甲胄。
“驾!”一声娇喝,骏马的速度再次提升。
一盏茶的时间后,骏马停在了上山的土路旁,易亦和女子翻身下马。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女子问起易亦的姓名来。
“姓易名亦,家父易然。”易亦答道。
“家母可是许悦?”
“正是。”
女子背对着易亦,仰了仰头,手在脸上擦了擦,出声道:“我叫许翠微,别叫我大人,难听死了。”
“好的,许大人。”
二人沿着山路前行,许翠微的步伐极快,易亦勉强能跟上。
“你和方大壮怎么认识的?”
“我跟随刘老去治疗过他受的箭伤。”
“他受过伤?”许翠微眉眼低垂,像是思考着什么事。
一路无语,到了半山村的遗址旁,许翠微从怀里掏出一个鸡蛋大小的珠子,珠子自行悬浮于空中,发出光芒,将附近照得亮如白昼。
借着这光芒,她在周围搜寻着方大壮遗留下来的痕迹。
易亦站在一旁,看得有些胆战心惊,虽然他离开时已经将战斗的痕迹处理过了,但能不能瞒住许翠微的眼睛,他心里没底。
过了一会,许翠微收起了珠子,长出一口气,对易亦说道:“这里的确有方大壮和你的痕迹,但也有很大一部分被人为抹去了,看出不端倪,今天就到这吧,回去了。”
“哦。”易亦应声,对于这样潦草的收尾感到很是意外,跟在许翠微身后下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