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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无旭抬手擦拭嘴角渗出的血丝,但没擦干净,留有一抹红色,在他苍白的唇色上如**天雪地中绽放的红梅,有种诱人的孤傲。他抬眸,眼眸干净黑亮:“无以为报,唯有以命相托。”
还真是……毫无吸引力。
“行了,别磕了,我耐心有限,救不了两个。你,一边待着去。”她冲把头磕得破皮的黄英比了比下巴。
黄英知道她是愿意出手相救了,大喜过望又磕了个头,听话地拿着武器到外面去守着。
蓝姬出手封住燕无旭左肩穴道,扒开衣袖的破口去看他被藤蔓勒出来、流着黑血的伤。这伤跟招魂蛊一样古怪,是她在五百年前绝没有见过的。
“回答我几个问题。”
燕无旭微微一笑,“自当知无不言。请问。”
“名字?”
“燕无旭。无名的无,旭日的旭。”
蓝姬忍不住抬眸看他一眼。给他取名字的人是有多厌憎他?无旭无旭,岂非诅咒他一生不得光明?
“身份?”
“大燕国三皇子。”
“师承何人,修为几许?”
“师从玄清派道和尊者。我幼年时怪病缠身奄奄一息,幸得师父云游经过,救我一命。他说我颇有仙缘,破例纳我为俗家弟子,带我回玄清派修炼。我资质愚钝,苦修十余载,还未筑基。”
他还真答了?蓝姬觉得这人挺有意思的,不由得生出了逗弄的心思,指尖挑起他下巴,语气轻佻道,“你长得这样一张不安分的脸,为何这么乖,我问什么你就答什么?”
她早看出他的修为,不过他出手之间刻意隐藏实力,她以为他会瞒到底才是。况且他这样一张桃花脸,眉梢眼角全是招摇,横看竖看脸上都是‘不老实’三个字,怎么会居然全认真回答了呢。
燕无旭轻笑,眼中泛着点点涟漪,“我也没那么乖。”
蓝姬顺着他的视线往下看,便看见自己衣衫被划破而露出的小半截腰身。他的杰作。
也是,若真的老实,怎会看见一个女子身无寸缕时还大胆对视?也更不会趁人之危动了杀心,想要把她打死在水潭里。甚至,此时此刻,他落在她腰间的那道目光,那桃花眼中潋滟笑意,完全称不上清白。
好看又不无趣,老实但不安分,眼神不乖行为却又极乖。
啧啧,这一趟还真是值了,可惜可惜,若不是个凡人该多好,哪怕是个低等精怪,她都能带回仙界好生养着逗着玩。
“张嘴。”
燕无旭听话地张开嘴巴,随即被她往嘴里塞进一颗丹药。那丹药入口即化,不待他问清楚是什么药,就见她指尖凝起蓝色的微光,往他肩膀上流血的伤口抹去。
被藤蔓勒出的伤痕竟在眨眼之间被抚平,仿佛从未存在过。
他不由微微惊诧,但想到她修为高深,也就没惊讶太久。
“追杀你的人,你知道是谁吗?”蓝姬重新给他搭脉。
刚才那招魂幡上的画符,瞧着眼熟,如果没记错,像是泽灵仙府的手笔。
只可惜,燕无旭无法为她解答。他摇头道:“不瞒姑娘,在此之前我已遭多次追杀埋伏,他们动手没有规律,且原先只是些江湖草莽,最近才变成了这些棘手的邪修。”
说到这里,燕无旭脸上浮现出一丝赧然笑意,歉然道,“着实抱歉,弄坏了你的衣裳。我本以为你也是来追杀我的,所以下手重了些。若今晚能熬过去,无论姑娘想要什么赔偿,我都尽力而为。”
若是寻常女子,被陌生男子看了身子,撕破衣裳,只怕是早就抹脖子以保清白了。
但蓝姬跟寻常沾不上边。当然,或许多少是看在这张脸的份上,她没觉得亏。
一具皮相而已,她又不是人。
“怕疼吗?”她问。
他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她说:“怕就忍着。闭眼。”
燕无旭失笑,依言闭上眼睛。
手腕传来痛意,凉凉的,有什么流了下来,随即,五指被分开,轻轻扣住。他心中微微一荡。触感不会骗人,那是她的手,将他五指紧扣握住。他能感觉到她手指的纤细柔软,和指腹贴合在他手背上的微妙温度。
林间晚风拂过,她的发丝调皮挠上他的脖子,他忽然呼吸有些乱。
但很快,他的注意力被身体里渐渐升起的疼痛所吸引。这种疼痛不是受伤的疼痛,反倒是像有什么正在将他的血吸出去般,招魂蛊在疼痛中开始反噬,疼痛加剧,他紧咬牙关,额头开始有汗渗出来。
眼前奇异地亮起光芒,闭着眼,他无法得知那是什么光,但他能感觉到那光是有颜色的,似乎是蓝色。光芒渐盛,竟散发着温热将他包裹住,抚平了体内的疼痛感,但同时也加速了身体里被抽剥的感觉。
好在这个过程很快,体内疼痛的感觉消去,反而有说不出的轻松感,与此同时,眼前的光芒渐渐湮灭,直至消失。
“好了。”
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她嘴角的血丝,他愕然看向他和她手腕上的血,顿时领悟到什么,震惊道:“姑娘,你把招魂蛊引到自己身体里去了?”
蓝姬指腹拭去嘴角的血丝,放在眼前皱着眉看了两眼,淡淡道:“放心,我死不了,任何毒物在我体内活不过半个时辰。”
她没那么高尚的品格去以命换命,她的身体被魔潭寒渊的噬魔虫侵蚀几百年,早已练就百毒不侵的血肉,救他无非就是受一点点小罪罢了。当然,她也不是随随便便慈悲心肠大发的,救他,有她的目的。
“过来,给我闻闻你身上的味道。”
蓝姬骤然出手拉着他的手腕,将他带近一步,她倾身,凑到他的颈窝处。
猝不及防的靠近,呼吸霎时铺洒在他脖子上,温热的,痒痒的,燕无旭喉结禁不住滚动了一下。他垂眸,视线落在她脸上,她闭着眼微微仰头,发丝随风爬上他的胸膛,飘来淡淡的馨香。
像花香,可又说不准是哪种花,清雅淡然,余韵悠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