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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昊没有教林远山任何东西,轮到他时,他骑着自行车,载着小山山出门玩儿了。
街道旁的枝叶抽条发芽,雾蒙蒙的小雨中,两人一车,慢悠悠地沿着道边儿,浪漫地移动中。。。
吴昊:“那个啥,三儿你下来下呗,坡太陡我骑不动了。”
林远山两腿一支,安全着陆。吴昊下车,长腿向后一甩,一鞋底子泥全溅林远山的白T恤上。
吴昊:“失误,失误。”他身高腿长,骑着摩拜单车非常屈腿,本就使不上力气,再遇上大斜坡,车链子都松了也上不去,只好投降。
林远山随手拍掉泥点子,左看右看,这是她第一次离小区这么远。
早上六点,整座城市尚未完全清醒,蒙蒙的雨雾带着潮气扑面而来,空气中弥漫泥土的芬芳。所有的景色在雨雾中都被框上了一层蒙版,朱红的高楼更加鲜艳,棕黄的土壤颜色更深,林远山凑近行道边上的一株迎春花,含苞待放的花蕾,有一种生命的强大力量积蓄其中。
“真好。”林远山深吸一口气,“我乡下老家,每年春天就是这种熟悉的味道,还有这些花,”林远山完全兴奋起来,“吴哥,我们今天要做什么?”
吴昊反复摘下眼镜来擦拭,雨雾天对四眼仔来说实在是种煎熬,他干脆把单车放一边,弓着腰边用衣角擦眼镜,边对还赖在半坡不走的林远山喊话,“快点儿,一会儿好地方就被别人占去了!”
林远山蹦蹦跳跳地追上来,将自己的帽子套在吴昊脑袋上。
林远山头小,帽子又是粉嫩嫩带着白色翅膀的女孩子款式,吴昊调整下尺寸,勉强撑起来,赞赏地弹她个脑瓜壳儿,“过了这个坡就快到了,这可是个好地方,每天都要抢位置呢。”
“抢位置干嘛?”
“钓鱼啊!”
两人终于爬到山坡顶,林远山跟着吴昊拐进一条土路,穿过茂密的灌木丛,视野一片开阔。
这是一个巨大的水塘,在这个钢筋水泥构架的现代化城市中,居然会有如此乡土气息的水塘,令人惊喜。
“可是我们没有渔具啊!”林远山眼尖地发现已经有几个人找好位置,开始给鱼钩挂饵了。
“很快就有了。”吴昊寻到老地方,幸好没人抢占,他打了个电话,二十分钟后,一个快递员拎着大包小裹,直奔两人位置。
“先生您的包裹,没问题的话请付款签字。”
林远山目瞪口呆地瞧着吴昊从包裹里拿出凳子、鱼竿、鱼饵等一些列工具,扫码付钱。
林远山第一次钓鱼,有点儿手足无措。她学着吴昊的样子将鱼竿儿甩出去,不是剐到树枝上就是勾到自己裤腿儿,吴昊只笑眯眯地坐在那儿看,根本不来搭把手。好容易将鱼钩甩进水中,林远山屁股刚落凳,这才想起来根本没挂饵呢。
两人静静地坐在水塘边儿钓鱼,偶尔能听见一两声鸟鸣。平静的水面只有鱼线轻轻抖动荡起的涟漪。林远山看着一波波扩散的水圈儿,满脑子都是:大鱼大鱼大鱼大鱼。。。
吴昊却只是把鱼竿放在脚边,他一会儿翻翻手机,一会儿看看其他人,更多的时间,他在看林远山。
“第一次钓鱼?”
林远山使劲儿点头。
“喜欢?”
林远山脑袋瓜一顿,继续更加用力地点。
“我爸也很喜欢,但我总坐不住。”吴昊说:“但我依然隔三差五地跑来钓,因为这个地方能令我安静下来。”
林远山奇怪地看着他,要说606里谁最“安静”,绝对不是沉稳可靠的裴剑,而是吴昊。林远山曾经注意到吴昊可以一天一句话都不说,但他永远都在笑,好像心情一直都很好。
“我并不热衷打王者荣耀,就连直播账号都借用别人的。”吴昊将一直没动静的鱼竿拿起,重新换上新的饵料,“我只对一样东西感兴趣,挣钱。”
林远山惊讶地瞪圆了眼睛。
“在这一点上,我以为,我们是一样的。”吴昊说道:“我清楚你对打游戏最初的看法,尽管电竞也算一个行业,但我也不认为打王者荣耀的职业赛是一个好规划。”
“职业?这游戏还有职业玩家?”
吴昊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笑了笑,不再深谈。
“我只想说,你不用苛求自己。网络直播种类很多,有人唱歌,有人跳舞,有人说段子,有人做手工。打游戏只是其中一种而已。”吴昊指指水塘,“就好像水里有不同的鱼一样。”
“可我唱歌跑调,不会跳舞只会广播体操。”
吴昊无语地揉眉心,“就算是游戏主播,也有娱乐和技术之分。技术主播压力大,受限于本版更迭和个人状态等。但娱乐主播不然,他们的亮点是‘乐子’,技术就随意了。”
“你的目的是挣钱,只要能挣到钱,能吸引到粉丝,不妨换个思路,也不会那么累。”
吴昊说的都对,但林远山还是有一种奇怪的违和感。她想反驳却不知从何说起,认同吧又有点儿心里不甘,直到她手中的鱼竿剧烈抖动,鱼线被大力拉扯,林远山兴奋地嗷呜一嗓子蹦起来,脑海中只有“大鱼”两个字了!
“放线,溜它!顺着劲儿,慢,慢。。。用力拉!”
一尾手掌长的小鱼破水而出,在空中拼命蹦跶!
“哇!成功啦!”林远山丢了鱼竿脱了鞋就跳进水中,一手按住鱼身,手舞足蹈。
两人钓了整整一天的鱼,收获不小。虽然没有一条大鱼,但林远山依然满足地要死。
乘着夜色,林远山抱着鱼桶,坐在吴昊新解锁的单车上。城市夜景在眼前倒行,路灯下的影子被拉得老长。林远山想起早上吴昊的那番话,忽然福至心灵,“挣钱确实是我主要目的。”
吴昊的车速一缓,在红绿灯前慢慢停下。
“但我不想转型,”夜风撩起她的鬓角,好像要与帽子上的翅膀融为一体,“因为,我不想输。”
扶着车把手的吴昊愣了下,慢慢地咧开嘴,绽放一个胜似春花的笑容。脚下用力,自行车晃晃悠悠地继续前行。
不想输吗?
看来,是有所成长了呢。小情儿,你安排的任务,我可是超额完成了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