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歌将行》 第六章：焚炎 免费试读
“此处距离长安还有多远？”
安禄山骑在马上，向身边的随行士兵问到。
“回大人，此处朝西南方向再走三十里，就到了东都洛阳，而从洛阳往西而行，大约七百里路就是长安，以我们运送巨石的速度，大约六天就能到达。”
“嗯。”安禄山点了点头，又道：“诸公一路千万小心谨慎，这块石头可比你们的脑袋重要，懂吗？咱们运送的可是大唐的万世基业。”
众士兵也不敢怠慢，纷纷点头称是。
“原地歇息一刻，大家自行吃些干粮和水，去把三位方术大师叫来！”
安禄山骑行到一个小树林旁，下达了休息的指令，其后随行的一百余全副武装的精锐士兵，也纷纷停下脚步，开始补充食物和水。
不一会儿，几名士兵分别带来了三位未穿官服，也和中原百姓穿着打扮大不相同的人。来到安禄山面前，三人一齐半跪施礼道：
“小人见过安大人。”
“嗯，起来吧，几日之后便会到达长安，到时带你们去见当今圣人，到时候什么该说，什么该做自己心里清楚吗？”
“小人知道，圣人一心求道，崇尚丹药，望延年益寿，我等无论医术还是方术，都有造诣，自然竭心为圣人服务。”
“哼，记住了，服侍圣人，切勿贪功冒进，万件功不抵一件错！”
第二日清晨，安敬之陪同父亲，儿子吃过朝食后，后又独自练了一会儿剑法，随即准备去往昨日众门派约定地点。安府距离永泰大约五六个坊的距离，而此时又是巳时，是一天中晨市最忙碌的时节，街道上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因为时间尚早，安敬之率先来到名剑山庄于洛阳的分舵，见了自己的老友，名剑山庄庄主，修罗剑--秦逍。
“安贤弟。”“秦兄。”
两人一边寒暄，一边走进分舵内院。安敬之突然想起什么，对秦逍道：
“秦兄，安某有一事需要秦兄照应。”
秦逍哈哈大笑道：
“白衣神剑可不轻易求人办事，只怕这是我秦某莫大的荣幸啊，哈哈哈哈！”
安敬之也是笑笑，答曰：
“秦兄，吾在长安有一好友，名曰姚睿，是当前贤相姚崇之后，只可惜他专心学术，不善人情，得罪了朝中高官，由正六品官员降至八品小吏，发配**道益州城，西蜀可是名剑山庄的根基所在，未免他在益州受到小人欺辱，所以劳烦秦兄照应一下，他手上有兄长送我的那柄短剑，敬之未经秦兄允许，将它转赠姚兄作为信物，还望秦兄不要生气。”
“哈哈哈，我当时什么大事，贤弟放心，既然是忠良之后，又是贤弟挚友，为兄自然尽心关照，此等小事不必挂在心上。”
两人正聊的兴起，突然一分舵弟子着急忙慌跑了进来。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秦逍见状有些不悦，当即呵斥道。那名弟子脸有愧色，匆忙答道：
“回庄主，上阳宫突失大火，羽林军正赶着救火，驻防的云麾将军下令三日内洛阳城禁止所有大型集会，洛阳城各城门严查所有进出人等，以防贼人趁乱作奸。楚掌门的意思也是暂时取消各门派集会，以免让朝廷觉得我等江湖门派人不听号令，不懂法纪。”
秦逍点了点头，挥手让弟子退去，而一旁的安敬之则是一脸疑惑，自顾自的小声道：
“现在是巳时，并未使用灯火，也过了后厨制作朝食的之时，既然惊动到了羽林军甚至还要施行城门**，必然火势过大疑似人为，确实奇怪。”
“贤弟的意思？这场大火是人为？可上阳宫内虽多居皇亲国戚，但都非当权当红者，大多是些后妃家眷或是休养的老人等，若是有意为之，又有何意义？”
“秦兄不知，武周时期，武帝搜集天下奇珍异宝，藏于迎仙宫内，神龙政变后，中宗心中仍念其母恩德，顾下令迎仙宫内所有宝物都不可轻举妄动。武帝归天，中宗西去后，圣人继承大统，仍尊先帝令，上阳宫内所有东西原封不动，几十年来，坚守自盗的太监宫女守卫等，拘捕的没有一百，也有几十了。”
秦逍来了兴趣，不动声色间挥手让周边的仆人弟子纷纷退下，见四下无人，又小声问道：
“贤弟，听闻武周时期，武帝将大唐历年搜集的各种宝物都藏于迎仙宫内，甚至有些乃是神物，比如无坚不摧可敌万人的神龙剑，又比如能通天晓地预测古今的推背图？可是真的？”
安敬之略显尴尬，想了想，回道：
“这些物品都是民间传说，我确实不知真伪，更何况吾兄是领军卫大将军，这些事关皇室机密的消息，我即使略知一二也不便透露。”秦逍听完立刻反应过来，仓促道：
“是为兄的冒昧了，万分抱歉！”
“不碍事，秦兄，既然这次动静如此之大，我俩也去瞧瞧，不给羽林军添乱便好。”
洛阳城某处暗巷小院，并不大的地方却有近十个仆人在院内四处清理打扫，但若仔细观察则不难发现，他们各个神情戒备。虽是白天，但院中小楼门窗紧闭，房内依然漆黑一片。
“你们几个蠢货，竟敢放火烧上阳宫？东西可曾拿到？”
“回大人，迎仙宫内珍宝甚多，守卫森严，我等被宫内羽林军发现，万幸在其高呼求援之前扑杀十二人，但未免事迹败露，只得放火烧宫，毁尸灭迹。”
“若是首领要的珍宝毁了，你等当被五马分尸。”
“大人，如此至宝怎会轻易被火焚尽，再者说，这次上阳宫大火，留下的宝物必定会被转移至别处，说不定因祸得福，不用我们大海捞针，而宝物自现。”
“哼，就给你们一次机会。近日城内的羽林军排查千万小心，首领近日另有大谋，我等不可轻举妄动，监视好和上阳宫有关联的所有消息既可。”
“属下遵命！”
城北上阳宫承福门东侧外，洛水河道旁的承福坊间一处高楼屋顶之上，有两个人影就那么静静的立在房上，朝上阳宫方向望去。安敬之看了一会儿，轻声道：
“看样子火势已经小了一些，虽然有宫墙阻挡，但火光烟尘都不似刚才那般浓烈了。”
秦逍也点头表示同意：
“嗯，确实如此，距离火灾发生至少一个时辰，我二人也在此待了半个时辰，却并未见到任何可疑人士，想必若真有贼人，也已经躲了起来不敢现身。”
安敬之轻轻摇摇头道：
“若贼人只是偷盗不成，放火烧宫，应该不会闹出这么大动静，且此时也确实吓得不敢露面，我甚至希望如此。但若他们另有大谋，必然会趁着人多杂乱观察火势情况探听消息，上阳宫南侧已经被羽林军封锁，取洛水用于灭火，只有这东侧有机会混入百姓之中。”
二人说完，又凭借高深轻功，不动声色的换了几处高楼屋顶，跨越三坊地界，但仍是一无所获。
“贤弟，依我看来如此登高望远，虽然隐蔽且视野良好，但若被羽林军发现，难免引起不必的误会。”
安敬之听完点点头道：
“秦兄所言甚是，不如今日暂且不趟这浑水，等明日有些消息再来看看。”两人迅速达成一致，又悄无声息的跃下屋顶，回到街道人群之中。
与此同时，洛阳城南定鼎门口，在此歇息了一夜的安禄山一行人，则被洛阳守城羽林军拦在门口。安禄山生得高大魁梧，比寻常男子高一头，胖一圈，见自己的队伍被拦，当即不满的嚷道：
“我是奉了圣人之命，将上天降于我平卢的祥瑞奇石运往长安，你们竟敢阻拦？误了我们的行程你们担当得起罪责？”
羽林军自然知道祥瑞一事，又见安禄山手持官牌自是不疑，但云麾将军下令无论任何人进出都要严格排查，只得无奈道：
“回安将军，上阳宫离奇失火，将军下令所有进出之人都要严格排查，请勿为难我们这些***，我等已经派人通知将军，尽快优先给您检查。”
安禄山冷哼一声，道：
“堂堂朝廷东都皇宫，也能失火？依我看就是你们这些守卫都城的士兵太过散漫，若是在我们边境，军营被火烧了，你们都要杀头的。快些快些！”
城门口守卫的羽林军大多都面露不快，但怎料职位不及，对方又真是有皇命在身，只得不去答话，对排查的城门卫兵吼了起来：
“拖拖拉拉干什么呢？没见这位安大人有要事要办？给我抓紧搜。”
城门卫兵搜查了一圈，最后来到马队中部，最大的一辆马车旁，见马车用巨大的黑布盖住，当即欲挑开遮挡查验。谁知安禄山突然拔出胡刀，厉声喝止：
“大胆，圣人亲传圣旨，命我等将奇石运到长安，不可揭开遮挡以免福泽外露，谁敢揭开黑布，立斩！”
说罢，所有随行士兵，也纷纷拿出兵器，同声喝道：
“立斩！”
城门卫兵立刻停下手中动作，慌了心神，纷纷望向增派而来的羽林军。羽林军也纷纷拿出兵器，大声喝道：
“安将军，洛阳乃是大唐东都，除了守城军士，任何人刀剑不能出鞘，长枪不能指人，更何况是对着守城军人，你是要违反唐律，谋逆造反吗？”
安禄山朝地上吐了一口痰，冷笑道：
“我只知道圣人让我保护奇石，说此事事关大唐千秋万代，若是出了半点差池，我要你们满门抄斩。”
两边各不让步，双方僵持了约半刻时间，四周赶着进出的百姓纷纷退避三舍。就在此时，赶去将军府通报的羽林军快马赶了回来，见现场双方剑拔弩张，慌忙报道：
“将军言，安禄山奉圣谕护送祥瑞入长安，简单查问之后即可速速放行，不要耽误了时间。”
羽林军闻言纷纷放下兵器，领头的校尉虽心有不甘，但仍恭敬行了一礼，冷声直言道：
“安将军，多有得罪，请尽快上路，切莫耽误大事！”
安禄山翻身上马，对手下军士挥了挥手，走了几步扔忍不住回头低声骂道：
“一群狗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