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嫡女不认命》 第015章 梅花自有暗香来 免费试读
送走了两位姑母,初三清晨婉君便在如意的轻唤声中婉转醒来,仔细梳洗打扮了一番,和祺哥儿一起由大太太领着去柳家省亲。
柳氏一族世居京城,诗书传家,门风严谨。
婉君的外祖父柳洵曾任太子少傅,官居二品,柳家亦是风光无限。后来太子继位,**元和,元和十年外祖父病逝,柳家在朝中的势力渐弱,但仍是借了外祖的威名,在京城颇受尊崇,新帝**景更是不忘师恩,亲召提拔了柳洵长子柳承书,也就是婉君嫡亲的大舅父为内阁学士。
外祖父一生从未纳妾,与外祖母琴瑟和鸣,举案齐眉。当然也是因为婉君的外祖母季氏曾经是京城有名的才女,两人皆爱钻研诗词歌赋,是夫妻,更是知己。
据说当年曾外祖母为此没少找由头训斥了外祖母,大抵所有做婆婆的都是如此。
尽管自己做媳妇的时候恨不得将夫君的小妾们拆吃入腹,一旦自己熬成了婆婆,便盼着让儿子们多娶几房妻妾为自己广传香火。多年媳妇熬成婆,当初做媳妇时的苦楚便在熬成了婆婆之后,弃之脑后了。
好在婉君的外祖父也有着文仕们共有的倔强,一旦认准的事情,任是谁劝都不好使,硬是顶着曾外祖母的苦口婆心与外祖母一生一世一双人。
于是便苦了婉君的外祖母,一代才女一朝嫁做他人妇,每天辛辛苦苦的在婆婆跟前端茶递水立规矩的同时,还要低眉顺眼的聆听婆婆的训斥教导,平心静气的承受妯娌们的明嘲暗讽。好在这样的日子苦熬了二十二年之后,总算在老太太驾鹤西去后结束,老太太没了,分家的时候也便到了。
外祖母一生育有三子二女,婉君的母亲排行最小,与大舅舅相差了足足十岁。
马车在柳府的正门前停下,柳妈妈和如意率先下了马车,小心的扶了大太太和婉君出来,后面马车上阿青也抱了祺哥儿下来。在门口等候的外院管家急忙上前见礼,大太太笑着与管家寒暄几句,不外是问问老太太的身体如何,家中这一年可安好之类的,接着便由管家引着进了府。
过了二门,便有年长的婆子笑着从洞门出来,走到众人跟前微微行礼,“老奴给二姑奶奶、表少爷、表小姐请安。”
不待那妇人深蹲,大太太身边的柳妈妈急忙上前拦了,大太太笑道:“崔妈妈不必多礼,快快请起。”
崔妈妈也不多加客气,笑着起了,大太太又开口问柳老太太的情况,崔妈妈笑意更深的回道:“老太太知道姑奶奶们今日要来,早早的起了,正在房里等着呢。姑奶奶们平日里繁忙,一年里也就今日得见,打从去年过完了年,老太太就天天掰扯着手指头盼着,可算把姑奶奶和表少爷表小姐盼来了!”
大太太听了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带了些许愧色,“都是我们这些做女儿的不好,劳母亲挂念着。”
几人话着家常,一路沿着抄手游廊朝柳老太太院子里去了。
柳家是书香世家,尽管现在的宅子是分家后才建的,府里的陈景摆设也不似陈家那般精致奢华,但随处可见文竹盆景,长青冬藤,文雅沉静。游廊一面走壁上铺了大块大块的青石,雕着许多人文字画,其中不乏名家手笔。偶有梅花数株,冒着寒风悄然怒放,隐隐飘来阵阵梅香,端的是风雅无边。
柳老太太的院子在柳府的最里端,穿过了数道洞门,下了游廊又钻过两道月门才到了柳老太太住的霁月居。
霁月居是婉君的外祖父起的名字,取外祖母姓氏谐音和小字中的首字而成,由外祖父亲笔题写。外祖父的笔墨在大周称得上名家之作,笔走龙蛇虬劲有力,曾得先帝赞誉,曰之‘行云流水宛如画’。
众人进了内室,先给柳老太太叩头拜了年,这才起身与婉君的大舅母和三舅母互相见了礼,一阵寒暄后,大太太又让柳妈妈将随身带着的小礼物分给几个未出阁的表侄女儿。柳老太太连生三子才有了两个女儿,是以柳家未出阁的女子其实也不多,只有大房的七小姐和三房的八小姐九小姐姐妹三人待字闺中。
柳老太太等她们客气完了,对着婉君身边的祺哥儿招手,“这就是祺哥儿吧?快来外祖母这里,让外祖母好好的瞧瞧!”
祺哥儿自小身子羸弱,汤药从来没离了口,前些年大太太回娘家省亲时,陈老太太担心祺哥儿身体,一直扣着没让出府。今年好容易身体好些了,年纪也稍大了些,才跟着一起上门,所以未曾见过柳老太太,此时见柳老太太笑眯眯的唤他,愣在那里不知所措,好在婉君急时推他一把,这才怯怯地走过去。
柳老太太第一次见到外孙,也知道他身子不好,心疼地摸着祺哥儿的小脸道:“可怜我们祖孙俩,都在京城里住着,竟是这么多年才得见。”
祺哥儿知道眼前一脸慈祥的老人就是自己的外祖母,加上毕竟小孩子心性,拘谨了一会儿也就放开了,咬着柳老太太给的梅花糕,甜甜地叫着“外祖母,外祖母”。
惹得柳老太太一双眯着的眼睛更是成了月牙状,一旁的大太太看着眼眶悄悄的湿了些,忙拿帕子擦了,指了大舅母和三舅母及众表姐们给祺哥儿引认,祺哥儿便脆生生的挨个叫人,又仰着脸儿问:“为什么只有大舅母和三舅母?二舅母在哪里?”
笑声不断地屋里霎时安静下来,众人脸上都带了些凄然,柳老太太更是落了泪。
婉君的二舅父柳承诗四年前外放福州知府,福州地处江南,风景如画,山水迷人。地方是个好地方,却路途遥远,匪患难除。柳承诗带着家眷还未到任上,便被流窜在南昌一带的土匪劫财灭口了,一家八口连带随从仆妇三十余人竟无一人生还!南昌府衙验尸时从柳承诗怀里发现了上任文书,才知道遇害的竟是福州的知府大人!
消息快马加鞭传回了京城,震惊朝野!
景帝幼年为太子时师承柳洵,震痛之余下令全力剿匪,甚至不惜文官武用,封了柳洵三子柳承文任剿匪总督军,全权负责剿匪事宜。但柳老太太毕竟是痛失了次子,一度病倒险些撒手西去,景帝得知后又特意派了两名御医救治,这才保住了柳老太太的性命。
此事一出,柳家门楣再一次光耀起来,备受京城官宦人家注目,江南匪患得以控制之后,婉君的三舅父因剿匪有功被调入兵部。也因此,即使陈老太太对大太太柳氏颇多不满,却不敢让陈正安休妻另娶,至于关起门来如何,便是陈家的家事了。
唯一让婉君想不通的是,前世白姨娘如何有那么大的胆子,竟然敢纵火烧死母亲?想起母亲去世后,陈老太太并未细究便按照白姨娘说的,对外只说是天干走水,心里多少明白些了。定是祖母看母亲越来越不顺眼,白姨娘才起了恶胆烧死母亲,柳家的势力在那摆着,即便祖母心知与白姨娘脱不了干系,也不敢深究。
正自走神间,忽然被祺哥儿的疑惑声引回了思绪,就见祺哥儿小脸上挂着惶然,看看众人又看向大太太道:“怎么了?外祖母为何哭了,可是祺哥儿说错了什么?”
柳老太太拭了拭眼角,搂过他道:“好孩子,不是你的错,是外祖母年纪大了,眼睛泛酸。”
“那我给外祖母揉揉罢,揉揉便不酸了!”祺哥儿偎在柳老太太怀里,伸手要去揉她的眼睛。
“噗嗤”几声,祺哥儿的举动一下惹笑了众人,刚才的凝重气氛也被打破了,一起看着祺哥儿天真的模样,间或传来几句“祺哥儿小小年纪就懂得心疼老太太。”
正笑闹着,门口又传来婆子的通报声,“大姑奶奶和表小姐们到了!”
接着柳家二姑奶奶柳如萱领着女儿挑了帘子进来,笑道:“嫂嫂们都在呀,好生热闹!”领着女儿给柳老太太拜了年,又看向大太太,“妹妹也到了,看样子就属我来的晚了。”
“我也是刚到。”大太太上前握了二姑奶奶的手,笑着问候,“姐姐一向可好?”
“好着呢!好着呢!你怎么样?”二姑奶奶迭声说着,又看见柳老太太身边的祺哥儿,眼睛一亮,问道:“这、这可是祺哥儿?”
大太太笑着点头,二姑奶奶又道:“这可好了!身子骨总算养硬实了,上次见他还是刚出生的时候,一转眼都六年了!我记着是正月十八的生辰,再过半个月可就六岁整了?”
“可不是,转眼都这么大了。”大太太笑着点头,又招了祺哥儿,“快来见过你姨母,你出生的时候你姨母可是抱过你的!”
祺哥儿这会儿已经和柳家众人混熟了,见了柳如萱也不再怕生,从柳老太太身边爬下来上前端端正正的行礼,“祺哥儿给姨母请安,姨母万福。”
二姑奶奶又惊喜的夸赞着大太太的规矩教的好,大太太自是要谦虚一番。
婉君等大太太谦虚完了,这才上前规规矩矩的给二姑奶奶请安,二姑奶奶慈爱的拉她起来,仔细打量一番道:“一年不见,君姐儿可是越发的漂亮了,成了大姑娘了,规矩也好,将来少不得要寻一户顶好的人家!”
大舅母和三舅母也跟着附和,倒把婉君整了个大红脸,羞得不知说什么好,好在二姑奶奶的女儿萧沐春急时替她解了围,拉了她去表姐妹中间坐着说话。
婉君心里暗暗感激,心道还是母族的姐妹多几分真心。
萧沐春今年十六岁,长相随了二姑奶奶的温婉,柳眉凤目,唇角微勾,不笑自扬。许的是萧家世交的嫡子,婚期定在今年九月。七表姐是大舅母嫡出,亦是十六岁,相貌像大舅母多一些,斜眉杏眼,明艳动人。八表姐是三舅母的庶出女儿,九表姐则是三舅母嫡出女儿,两人与婉君同岁,皆是十四岁。一个陈静,一个活泼,长得都有些肖似三舅父,眉目相似,如同一母亲生。
姐妹几人笑闹了一会儿,七表姐提议去园子里赏梅,众姐妹立刻齐声附和。有长辈在,总是要拘谨些的,自然是能躲就躲了。
说去就去,姐妹五个当下便辞了长辈们一路笑着去了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