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巢业火》 第九章：凤阁夜话 免费试读
“折损黄梨木，轻捻紫檀香，浮油燃松影，断弦如愁思，此地不堪英雄冢，青山埋首醉魂乡。”
陵虚手提酒壶，靠着凤来阁的柱子，望着栏杆外弦月如血，心下郁闷，自是也能感应出，天下未来纷变的几分脉络，哼出的词调，也堪悲凉。
“陵叔，本初来了。”袁绍听着陵虚哼的曲子，款步走进风来阁。
“老弟，来，今夜不拘礼节，老朽没有少主的手艺，你就先委屈些肠胃吧，暂且胡吃些，不过这酒可是我珍藏的，来你试试。”陵虚随手扔给袁绍一个酒葫芦。
“哈哈，多谢陵叔！”袁绍接过酒葫芦，斜靠在陵叔对面的栏杆上喝着酒，因是要离别的缘故，袁绍不知如何开口挑起话茬，也是默默无言。
“老弟，此次入谷，就这样算了？”两人沉默着对饮了半刻，陵虚还是忍不住问他。
“嗯，我。。。过去一个月，我的所作所为已经是离经叛道了，出谷后，我愿坦然承受，一切变局。”袁绍低语道。
“且不说你离经叛道之事，我不知你进谷前发生何事，但现在正是你扬名天下的****，怎么你，你都不去和少主好好谈谈？你知道，你若问，少主定然会为你绸缪周到的。”
“哎，不劳慕风妹妹了，先前多劳慕风妹妹为我筹划，如今我已经兵精粮足，占据冀州，我素来自诩英雄，自己的事总归要靠自己琢磨，岂敢频频打扰妹妹清修。”袁绍望着深蓝的夜空说到。
“老弟，就算如此，多少问些天命变化之道，驱邪避凶才是啊，你这还真是来少主这里游山玩水的不成。。。”
“陵叔，本初兄长既然有自己的打算，你何必干预他的想法，倒显得我琼华谷急于鬻计售谋，求取功名，似这红尘中的术士俗子一般。”慕风不知何时已经踏入风来阁，打断了陵虚的话。
“啊，少主，属下失言了。”陵虚急忙起身。
“慕风，啊，我不是这个意思，你知道我。。”袁绍也一时咋舌，只得尴尬的挠了挠头。
“好了，凌叔，你们也话别了好久了，总要让我跟本初道个别吧。”慕风暗示陵虚退下，陵虚自然明了，抚手告退。
此时风来阁内，只剩下月光洒在地面上，慕风随手拿过茶瓶，温起盏来。
“本初，你，这些年都好吗？这次虽然你们这次在我谷内住了许久，但是我还没和你好好说过话。”慕风倒了杯清茶，坐在轩窗旁边的书桌旁。
“妹妹，这次是我疏忽了，这些年，多亏了你，我过的，算是得意。”袁绍走近书案。
“兄长这是哪里话，我一人幽居在这山谷之内，师尊仙去的早，若不是早年你误打误撞入谷，我也没什么朋友，聊得尽兴，才讲起天下时局，话说来，这些年，我，一直都把本初当作。。平生挚友。”慕风低头抿了一口茶，眼光却望向窗外的残月。
“慕风妹妹，这次是我不够周到，想起当年，我和妹妹一起沙盘点兵，松间戏水，策世经论，我真是收益匪浅，早就把你当作生平难得的知己，只怪我，一直没有机会照顾妹妹，今次再见妹妹，妹妹比当年修为更盛，这些年，妹妹想必又有奇遇吧？”
“奇遇倒是没有，只是研读师尊的著述，理解又深一层罢了，本初兄，此次出谷去哪里？”
“大军压阵于青州，我当前往督军。”
“嗯，记得带上纯均护体。”
“妹妹，赠我的纯钧剑，多年伴我征战，说来，多谢妹妹厚谊。”
“哪里话，纯钧尊贵，正好与本初相得益彰。当年师尊游历天下，颇有收藏，临终前遗命，也是要我找寻有缘之人，本初深得天命，佐以纯钧，当之无愧。”
袁绍想想与慕风相识过往，不仅为自己谋划出山之局，又在自己青年疏狂时尽心陪伴，临别时更是赠以尊贵无比的纯钧剑，转瞬离别，这几日谷中竟都没有问问她这些年来过的如何，心下惭愧。其实多年来心里虽然把她当作世间少有的知己，起初更多的是钦佩她的智谋，有时甚至将她当作出尘脱俗的仙子，后来自己阅历经多，慢慢的就将她当作妹妹，只是，却是一个强大到，不需要自己保护的妹妹。想到这里，不禁暗自沉默。
“慕风，你久居谷中，有没有想过出去？”袁绍想想，谷外的世界，方是自己能够掌握的。
“呵呵，出去做什么呢？静待天时吧，入与出，全凭心意，不拘于形。”慕风敛了敛心神，叹了口气。
“嗯，妹妹若是出来玩耍，定要到邺城找我。”袁绍见她表情寂寥，也不知说什么，两人的气氛突然沉闷下来。
‘他终究是没有问我，无论是他的天下，还是他的心事，我看的出来，那位姑娘和他没有相守之缘，或许他如今这些也不必跟我说了，只是那个貂蝉，似乎也不是倾诉此事的对象，甚至，甚至对他的天下而言，可能是个命劫。罢了，我何必跟他讲这些，这些年来，把他引为良友，敬佩他宅心仁厚，然而他毕竟也是逃不过俗念，他要自己去撞，去受伤，去流血，我能做的，也只能默默照拂于他罢了，只怕，就怕他逆了天道，便是再也拉不回了。’慕风想到这里，便也不敢再往下想了。
慕风端起茶盏，见杯中茶水已经凉透，也无心再喝，便说：“本初，今夜不早了，你早些回去陪貂蝉妹妹吧，再会了。”说着便向门外走去，临近门口，还是回头说了句：“明日出谷，我让陵虚送你，谷外不比此间，乱世难安，护心镜，蚕丝甲务必穿好，嗯，青州战事，其实得力大将即可毕其功于一役，你留心冀州，公孙瓒，其实，在冀州，所以出谷之后，本初兄还是尽快渡河，免得多年经营，功亏一篑。”说完，便消失在夜幕中了。
袁绍反复思量，心下烦闷，踱步回到礼仁堂，见貂蝉已经睡下，望着月华洒落在貂蝉的脸颊，勾勒出精致的轮廓，如玉的面庞，袁绍不禁用食指轻轻的抚过，旋即微微一笑，这一生有你在旁，与我共享天下，才是真正的志得意满，貂蝉，我袁本初，要你，也要这个天下，无论付出任何代价，你看着好了，想到这里，便也径自睡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