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幕惊醒》 第十八章 寿筵虽好心不在，望眼欲穿人未来 免费试读
－－－－第十八章－－－－－
寿筵虽好心不在，望眼欲穿人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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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等好一会儿，终于弄好停当，众人依次相让着下到楼下。我躲在最后面，不想再引人注目。
等我也终于进了这大“蚊帐”里，才看到一个艳丽的女子带着两儿一女在一旁的偏席里侯着。那女子上前给四福晋请安，原来她就是李氏，这三个孩子的生母，四王爷府里的侧福晋。
那，这两个孩子里哪个是未来的乾隆皇帝弘历？我一阵打量，大些的那个看着十来岁，小的才五六岁的样子。大的看着瘦弱些，小的倒是活泼。
我正辨别着，这两个孩子上来问四福晋安，各自依次说道：“弘昀，弘时给嫡母请安。”请了安后，他们又给四福晋祝寿。原来，他们俩谁都不是弘历。姐姐说过四王爷现在就两子一女，看来这时弘历还没生呢。
不过，那个弘时我好像在哪儿听说过，可一下又想不起来。正寻思着，却听十福晋对四福晋说道：“弘暄才满月，这天闷热，就没带来。四嫂不要怪罪。”
十三福晋也推说车马不好，就没让孩子跟来。
四福晋一一回答无碍，又对李氏说道：“弘昀弘时也都来主桌上坐吧。”
李氏推说不敢，四王爷说道：“弘昀为长，理应入席，有何好让？”李氏惶恐，遂遣弘昀入主席，自己依旧和弘时留在偏席上。
席面上再带有孩子来的就只有姐姐了。
依照长幼依次入座，四王爷和四福晋并排主座。四福晋左侧起依次排开，分别是弘昀，三福晋，八福晋，姐姐和我携芙伴在座。四王爷右侧起依次排坐十王爷，十福晋，十二福晋，十三福晋。本来我和四王爷隔开挺远的，可为了留出看戏的角度，我和十三福晋的位置隔开甚远。这么排坐下来，我偏偏和四王爷他几乎成了对角线。
我无限哀叹，天亡我也。这九爷迟迟不来，我今天来这儿，不是给自己找罪受么
我见偏席上人少，轻声对姐姐说：“我不坐这儿，让我去偏席上坐吧。”
姐姐瞪我下，语气里带着怒气：“哪有这样的规矩，那儿怎是你坐的地方？”
我无奈，也只有老实坐着不说话了。
姐姐忙着和琴仲一起照料芙伴，我只能在眼前几个菜里随便动两筷子。席面上的菜肴本就没有九爷府的精致好吃，我还要时不时得暴露在某位未来皇帝的注目礼下进食，心里一个劲的担心自己会不会哪儿不合体统的又要被人说，只好一小口一小口的细嚼。
其间，四福晋问四王爷说道：“今天十四弟他们怎么都没来？”
四王爷回答：“听说十四弟他们前日进宫，在皇额娘那儿贪凉快，食多了凉碗，正在闹肚子呢。”
四福晋说道：“那，要不要打发人去看他？”
四王爷说道：“不用了，皇额娘这几日留他在宫里，你不用派人去他府上。九弟，也在宫里。”
说着，他看了下姐姐和我。
姐姐听了这话，脸上也居然全无表示。反倒是我听了这话，小心翼翼地看着四王爷，希望他接着说下去。九爷他人在宫里！那他是在探望十四爷么？他一会儿到底是来？还是不来啊？
可这四王爷他只是看看我，却全无继续说下文的意思，居然继续举筷用菜。
我等了半天也等不出下文来，只好继续埋头吃饭。偶尔几次抬头，却发现他时不时地深邃瞟我两眼。这顿饭真是吃的我惶恐不安，要不是后来戏台上开始上演八仙女拼花，估计我要被四王爷的眼神瞟成千穿百孔了。
热闹的器乐声终于再次响起，众人抬头看戏，我干脆放下碗筷侧身背对他，又从身边香坛怀里接过雪球，打发她下去歇着。
我已无心看戏，摸着雪球解闷，心想：好个雍亲王！算你架子大。说话说一半，瞟人倒是一瞟到底。让你再瞟，留个后背给你瞟。
台上演得依旧是那出热闹戏，八仙女随着笙箫乐曲声，变魔术一样依次演绎“种花”、“开花”、“结子”的精彩过程。光是这些，就听见八福晋不停的叫好了。
到后来，满台彩花鲜艳，八仙女们又左右手各持一把鲜花，踩着身后叠起的桌椅板凳，立体地摆弄彩花，砌出各种大字来。先是—个大“寿”字，随后又摆弄出“天、下、太、平”四个大字。
这下，四王爷居然也叫起好来。他居然还说道：“难得，能有这份心思。就冲着‘天下太平’这四个字，也该赏了。”
亲王一说赏，谁敢怠慢，家丁们又把那个倒霉的戏班管事给找到“蚊帐”里来了。这个管事今天也算是喜怒哀乐都经历遍了。只怕他是揣着“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的心态大义凛然的进来的。进了“蚊帐”方才知道这次是赏不是罚，这才摆出一脸劫后余生的表情，连连磕头谢赏。
我心里好笑，真想对他说：“您还是带着戏班子回南边演戏吧，这京城里是天子脚下，规矩忌讳太多了。您这样的本分人，小心吓出心脏病来。”
戏台上开始上来些虾兵蟹将，河蚌仙姑，穿来穿去的满台走动。敖广、敖顺、敖祥、敖丙四位水将，也拥着东、西、南、北四海龙王在台上一阵卖力地闹腾。
身后的四王爷终于高声关照下去：“今天演得好，赏这戏班白银八十两。”
我听了心里一阵暗想，畅春园那次，九爷说他帮八爷支付相面人的赏钱银子，一次就是一二百两。怎么？真功夫实家伙地卖力，为您嫡福晋唱出这么精彩的大戏，还比不上让一个相面人说几句吉利话来得值钱？是雍亲王您小气吧。亏您还是亲王，怎么还比不上九王爷一个贝子出手大方，本姑娘心里非常鄙视你。
再看看那个可怜的戏班管事，居然还一额头的汗水，千恩万谢的才接过这八十两银子赏钱。也不知他冒这么多汗是喜还是惊。这么一惊一乍才得这些赏钱，可叹清朝艺人不好当啊。
我光顾着想别人的事，却听见四福晋对姐姐说道：“曦月姑娘还是不在饭点用饭？要不一会儿让厨房给她做碗香羹？”
呃？她们怎么又说到我身上了？我又有什么地方可疑了？我侧过半个身子来，留心细听。
只听见姐姐说道：“不用了，她今天已经用了不少。谢四嫂。”
本来这事情也就过去了，可那四王爷偏偏接口说道：“你们不用总惯着她，一会若真饿了，就让她饿着，这样她下顿才知道该用多些。正餐不用，点心不断。难怪光长个子也不见人丰盈些。”
我一脸苦笑，刚才被您这么盯来盯去的看，我还能吃下饭菜？再说，戏楼上我才用了几块点心？就被您这么惦记着？和我有仇啊！就算我是还魂的小鬼，你是真钟馗，也休想抓了我。
我赌气般抓了筷子，夹起碟子里一颗香菇包肉放进嘴里。
四爷他居然又说道：“刚抱过狗的手，一爪毛。来人，让她洗了手再吃饭。”
不是吧，我不吃也不行，吃也不行。哪儿来这么多规矩。我一脸无辜的看着这位板着脸的四王爷，他身边的十王爷居然笑的连筷子都在抖动，一桌的福晋，除了正在专心看戏的八福晋和十二福晋，其余的或斯文或爽朗的笑了个遍。
好，害我出丑！这仇本姑娘记下了，四王爷您现在还不是皇帝呢！看我这小鬼以后怎么找机会祸害祸害你。
还真有人端来水盆子，拿来皂角，香坛颠颠得跑来接走雪球。我不得不被四王府的嬷嬷夺去手里的筷子，拉着双手摁进水里好生洗了回手。直到擦干涂上手油，这嬷嬷才放开我，换上双新筷子放在我手里，收拾了东西带人下去。
可怜我人小力薄就是被动，只得任人摆布。
四福晋见这些都忙完了，对我温和笑笑，说道：“这儿有你爱吃的四喜丸子，琴仲，你帮她递过去。”
琴仲应声，拿起圆桌中间的一个海碗放到我面前。碗里好些浑圆得丸子，汤汁勾芡得也好，看着的确诱人。我本来就五六分饱，现在你们既然让我多吃些，那我就不客气了。
于是，我用筷子叉起一个丸子，直接放进嘴里。
这下姐姐紧张了，居然移了茶过来，说道：“慢点，哪儿有一口吞的？”
我已经崩溃了，我到底该怎么样做才能合了规矩又不露馅？我万般无奈的看着姐姐，她还真是一脸焦急，还不断摸我后背，可我都还没开始咀嚼呢。
对面的四王爷见了我这般，终于露出些笑容来，摇头对身边十王爷说道：“这从前老哭鼻子的丫头，个子没长多少，脾气到多了好些。”
十王爷说道：“就是！她这一年来脾气可真长了不少。这还算好的，四哥您不知道，她更有脾气的时候您还没见着呢。”说完他还摇头笑看了我一眼。
姐姐立刻狠狠地瞪眼回敬十王爷。
十爷他呆傻一下，尴尬笑笑，不再做声。
我悲叹：这哪儿是吃饭，这是上刑吧！
终于，我三两口吞下这肉丸子，喝了口茶，随口吃了些姐姐布来得菜。见终于没人再说我什么了，决定还是继续背过身子看戏算了。
台上童颜幼伶正演到金童玉女引着梨山、龟灵、普陀三圣母遇见四水将。她们会过四海龙王，又施了仙法，撞上八大仙，一群人好容易来到紫竹林，通报了善才龙女，终于得见观世音娘娘真面目。众艺人们在台上拜来拜去好是忙活，我在台下盯着院门左瞧右瞧，就盼着九爷能快点现身。
终于台上众人拜见完毕，贺辰拜寿的**来了。各方神圣们各捧寿礼，半对台里的观世音，半对这台下的“蚊帐”，一个劲儿得说吉祥话。
什么，“东阁寿筵开，西方庆贺来，南山春不老，北斗上天台。”
估计本该是“但愿观音娘娘寿上加寿”的，现在全变成“但愿福晋寿上加寿，福如东海，寿比南山。”最后连演观音的旦角都踩着莲花步子绕台一周，对“蚊帐”遥遥贺寿。
罢，罢，罢。你们管你们贺寿，我管我伸长脖子，盯着院门望眼欲穿。
突然，猛一下子，姐姐一下把我拉起来。原来在座众人也起身合着台上的曲乐声，对四福晋贺道：“祝四皇嫂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好，我拜，就你们规矩多。
拜好寿，又一阵宫人撒铜钱的赏了台上众戏人。这寿筵才算差不多了，撤桌换座，宫人奉上茶来，众人漱罢口，这才上来喝的茶水。
我正想着，怎么斗胆寻了机会，问问两位王爷关于九爷的事。可八福晋居然意犹未尽还要点戏。十二福晋看时辰还早，也敲着边鼓让四福晋再加点了一场西游记的《借扇》。这下我又只能坐在那儿“遥望宫门相守望”了。
姐姐的小女儿芙伴开始犯困，琴仲见她这样，回了姐姐带着芙伴去厢房小睡。李氏也顺势带了年幼的弘时告退。
我趁乱，走到十王爷座边，装作拿桌上的凉果，悄声问他：“九爷还来么？”
十王爷遥望眼姐姐，说道：“不知道，四哥不是说他在宫里么。”
好，问你等于没问。那我只能问那位活钟馗了。
可那钟馗在训小鬼，哦，不对，是在训儿子。只听他对四福晋身边的弘昀说道：“今日听戏欠下的功课，明日务必要补上。绳锯木断，水滴石穿……”说着他见我看向他，边说边抬头看我，我忙低头走开。
看来现在钟馗心情不好，算了，我再等机会。
我随手拿了个冰镇金橘回到座位上，却实在是没有心思食用，只是拿在手里，心不在焉的玩捏着。
姐姐见我这副模样，关心的问我，说道：“什么了？刚才点戏的事，不用放在心上。”
我对她苦笑点头，心想：我怎么可能不放在心上，在这儿点戏可比我看电视时换个频道转个台来得危险多了。你就是再借我十个胆子，我今后也不敢再点戏。
姐姐见我不语，又问道：“是十四弟他们没来，觉得烦闷了？”
我抬头无限哀怜地看着她，我心里想着她的事，她却在惦记我是不是烦闷。其实我知道这姐姐心里明明是很在乎九爷的，只是她从不对我说。可为什么九爷到现在都没出现，我心急如焚，她却可以对此不闻不问，甚至都连一个失望的表情都没有表现出来？难道一个女子在这古代，就真的要做到这样的“贤德淑良”？学会这样的“谦慎隐忍”？可连我都为她心痛不已，她自己的心里难道真得不疼么？
姐姐看着我的眼神也逐渐开始变得忧伤起来。她拿过被我捏的可怜兮兮的小金橘，对我说道：“每年，四王嫂都会留我们耍局摸牌。四王爷、十王爷一会儿歇过了，也会回去接着办差。只是不知道他们俩位爷，今天哪位轮在宫里当班。妹妹要是真的烦闷了，不如让哪爷也带你去宫里走走，探望下十四弟？要是太后歇了午觉起来觉得身子舒坦，你也好递个牌子去太后那儿谢过赐你香坛之恩。这样一举两得，什么都不耽误。妹妹觉得可好？”
哦？进宫谢恩？
对了，九爷在宫里。那，我也许就能遇到九爷了。这个好啊！！我可要快些去才好，别我好不容易去了宫里，他反而出了宫来可就错过了。
我立刻点头，连连说好。
于是，姐姐对我温和一笑，起身去四王爷和十王爷处说了一回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