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幕惊醒》 第十六章 妯娌同欢观音寿 依楼赏戏自引人 免费试读
－－－第十六章：“妯娌同欢观音寿，依楼赏戏自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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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班管事听见传叫，巴巴得上得前来递曲戏单给四福晋，可四福晋却让着三福晋先挑戏。
三福晋笑着说：“怎么的也是寿星点戏啊。只要别再点《**献寿》就是了，哪个王爷家过寿不听这个，今年少说都听了七八回了。来个花旦咿咿呀呀的唱半天，不是和我家那个爷一个模样么。今个趁早，赶着他们爷都还没来，咱们单挑个热闹的乐呵乐呵，怎么样？”
她这话说得在座的人都笑了。
十福晋喜上眉梢的说道：“就是，我们也不是爷们，看那么些汉书怪累人得。汉人官话听起来都是文绉绉的调调。初几回看那些戏时，边上没个明白人说戏，还真是难全听明白。还不如跳萨满时候热闹呢。”
姐姐差点很没腔调的笑出来。她努力憋着笑，没搭话。
四福晋接过话来说道：“就知道你们两位会这么说。这次管家特地寻得南边的戏班子来。说是新派了个热闹戏，原是用南边话来唱，听不真切。不过说是那戏场面极大，排场也好，最难得的是戏里唱腔曲词都不多。我想咱们这不就是图着能看上个热闹新鲜么。所以这次就请了来试试，要不就先听那个？”
三福晋听后，立刻说：“好啊！就听这个。”
十三福晋也很有兴致地问道：“噢？这热闹的新戏叫什么名字？”
四福晋想了下，问戏班管事说道：“你说的那个热闹戏叫什么？”
那中年管事终于抬起头来，操着满嘴南方口音回话，说道：“回福晋的话，这出戏叫《香花山大贺寿》，也叫《观音得道》，本是南边师傅节的大戏。整个演下来要两个多时辰。今个就先演些名段子，要是福晋们看着喜欢，就再多演些。这戏粗分为“观音得道”，“观音诞辰”，“观音十八变”和“刘海洒金钱”四个折子。戏里说的是那观音得道后，成了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二月二十九日就是观音的诞辰。那日，八仙、四海龙王，三位圣母、孙悟空等都到南海紫竹林为观音祝寿。拜寿完毕，众仙又请观音施展法术，幻化出龙、虎、将、相、漁、樵、耕、读等角色，那可是大展仙法热闹非凡的杂耍。而且，这次戏班子有幸能进皇城演传奇，还特地现学了些京话来唱。不过也只是排了个把月的，京话说得不好。只求各位主子们听了别笑话那些俗人说鸟话才好。”
众人听那管事这么说，又嘻哈着笑了起来。
十福晋连声说道：“好，好，就这出了。这戏还没演，光听着都觉得热闹。”
四福晋顿时脸上添光，对那个管事说道：“唱的怎么样就罢了，就图看个场面热闹。告诉他们都卖些力气，要是演的好，一定重重有赏。”
管事满脸笑的答应着，又说道：“这戏里有砌字舞，还有不少花样，贵亲王府里难得有双层戏楼，小的想，这，不如请众福晋们去二楼戏看更好些。”
所有人都点头道好，于是，四福晋带大家上楼。那管事下去传戏。
刚入座，台上就开演起来。吹打敲击的声乐热闹响起，很有喜感。
一个观音打扮的花旦唱着南方口音的词腔，演绎观音娘娘在香花山得道成仙的样子。才刚飞天而去，就见八仙一一登场。
演汉钟离、吕洞宾、张果老、曹国舅、李铁拐、韩湘子、蓝采和、何仙姑的花旦、小生、丑生等角们，各持法器随着拍子节奏出场，正面分边站定，大白话各报姓名。虽然有几个人的京腔不准，也能大概得听个明白。
他们各自介绍完后，汉钟离用大白话说唱道：“今乃慈悲娘娘寿诞之期也，我们准备仙酒，前往与她祝寿可好？”众仙们也是纷纷白话答道：“甚好，各位仙人，请！”
才说完，那八仙随着热闹的声乐，华丽丽的满场踱步，兜圈穿堂，又华丽丽的退场而去。
我正心想：“就这些？有什么热闹的？”却见个孙猴打扮的角，抓耳挠腮一番，连着的翻了三四个跟斗，蹦跳来到台中央。这个角的京腔倒是准些，只听他半白腔的说唱道：“自小生来在洞中，花果山前显神通。天上玉皇我不怕，想起当年闹龙宫。吾乃孙悟空是也。今天是慈悲娘娘寿诞之期，也曾采摘蟠桃，与她祝寿，众儿们出来！”
哗啦啦，台下涌上来好些小毛猴子打扮得小童子，满台的翻跟斗，又翻滚着蹦跳，整个台上热闹一片。
孙悟空一句：“引路花果山！”才出口，居然还有四人叠着身子，一起假扮成匹马骝出场来，那马上还假坐着一只盛装的母猴儿。母猴手里抱的、背上背的、两肩又各搭着的，一共带着四只布面做的假小猴，原来在古戏里孙悟空还是有老婆孩子得！？
我看得目瞪口呆，不由得起身走到窗边凭栏，细看下方半悬空中的戏台上，热闹非凡的“众猴翻跟斗”表演。
只见台上几个人开始搬桌搭椅。身后那戏班管事的声音传来：“福晋们，全武行架势，四十一式‘插花’就要开始了。”
那孙悟空带着夫人孩子，后面跟着一群正翻斤斗倒凌空的小猴子跟班们，在台上云步穿堂。他们后边的背景位置上，三四十个武生开始层层往上叠罗汉。很快他们就搭起一座五层高罗汉，最顶上那人踏着底下两人的肩膀才站稳身子立挺，就双手平托垂下一条字幅，上书“花果山”，示意孙悟空和众猴儿们正从群花果山出发去贺寿。
等孙悟空领着众人又转了一个圆场回来，那几十个武生又散了罗汉花果山，一个个地用双肩驮起另一个人来，被驮起的那些人们也是一个个的前后衔接，前人后脑勺靠在后人膝盖上，后人的双腿驾在前人的双肩上，双手平举，如同划船一般上下晃动。等全都连起来一看，他们搭起的居然是一条人龙。边上还有人拿出云牌，满场穿台，示意孙悟空一行人正在腾云驾雾，飞去仙岛。
原来古代还有这样舞龙的架势！我看呆了。现代京剧昆剧等名戏段里有各种热闹的打斗，可从没见过有这么多人在舞台上不带保险丝就做这么高难度杂技表演的！这样的功夫，这样的敬业精神，只怕现代戏曲里已近很难看到，这戏可能本就失传了也未知。我感叹自己何其有幸，居然能有幸一睹古老艺术。
楼上看傻了的不止我一个人，十三福晋也跑来我身边，和我一起探头向下张望。
众人一叠声的叫好中，四福晋连声叫赏。
府里人闻声端出高叠的铜钱堆儿，几个得脸的下人抓起一把把铜钱，向台上挥撒去。很多铜钱都丢在小猴角儿的身上。他们有的挤眉弄眼一幅猴样的直接拿手接，有的从地上捧起铜钱抓耳挠腮，更有的轻翻着跟头故意踩在铜钱堆上装出地滑摔倒，被铜钱埋起的样子。楼下楼上笑成一片。连孙悟空也停下步子，呼啦啦的耍起金箍棒，他发出的夸张笑声直盖过喧天的击打锣鼓声，响彻整个舞台。
我从来不知道看戏原来是件这么有趣的事，一高兴，我忘乎所以的蹦跳着连连拍手叫好，十三福晋笑看着我，说道：“慢点儿，小心掉下去。”
我这才想起我们还在二楼的低矮栏杆边上。我停了蹦跳正喘着气，楼下一个男声传来，怒中带笑，说道：“看出戏就笑成这样，半个身子都悬在外边了，也不怕掉下来。”
我寻声望去，四王爷和十王爷正站在楼下，抬头看向我们。
十爷笑得厉害，抬头对我说道：“看这脸红的，和那些小猴子们挺象的。”
十爷的声音和刚才听到得不一样。看来刚才那句话笑里带怒的话，只能是四王爷说得。
我一惊，又恍然一醒，心里叫道：“不好，雍正来了！不知道以前的曦月是不是也这样，别露馅了才好。”
下意识里，我推栏借力，直起身子向后倒退两步，双手捂脸，这脸上的确烫得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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